今日这事,只怕连皇上都要敲打敲打他治家不严了。
成国公心里清楚,江沧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把自己的一切都让给了弟弟江渊,倘若柳氏一直与之相安无事,江沧绝对不会给成国公府添这份堵,毕竟弟弟江渊是未来的家主,他们兄弟俩十分要好,他根本没必要让弟弟日后的路难走。
一向老实安分的江沧之所以把事情闹大,分明是被柳氏逼得走投无路,忍无可忍了。
这个柳氏,实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国公今日当众打她,也是想让皇上看到自己的态度,自己还是能做一个公正的家主的,不会对柳氏放任不管的。
可悲的是,柳氏完全意识不到这是丈夫对自己的保护。他只有先下手,皇上才不好再多说什么。
成国公出了气,也渐渐缓和了语气,又冲柳氏解释道:
“你也莫要怨我下手重,渊儿就快要回来了,我劝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惹是生非了!”
“什么?我儿要回来了?”
听到江渊要返京了,柳氏顿时抹了抹眼泪,直勾勾地望着成国公,成国公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
“回纥使臣丢失的翡翠石找到了!”
找到了?
柳氏、江沧、叶库纷纷抬起头,用不同的眼神望着成国公。
柳氏眼中是儿子即将归来的欣喜,江沧眼中是对老爹当着外人的面口无遮拦的无奈,而叶库眼中则是饿狼看到肉的贪婪。
戎狄早就知道了回纥要对大周俯首称臣,并携翡翠石前来觐见。他们戎狄因战败没多久,还需养精蓄锐,故而一直未报回纥火烧粮草大本营之仇,所以一直想整出点什么幺蛾子,让回纥跟大周无法结盟。
然而,那块翡翠石并不是戎狄的暗哨偷走的,但是戎狄自然是乐意看到翡翠石丢失的,这样于回纥跟大周结盟必然是一种阻碍。可是,如今这翡翠石竟然找回了,这让叶库心中十分不安,他不能让回纥这么快就跟大周结盟。
江沧太了解这个徒弟了。
当成国公直接把翡翠石的事说出口时,他就知道叶库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预判了叶库的预判,自然会想办法让叶库无法得逞。
不过,叶库这次前来找江沧,主要是想向江沧请教被人挑拨离间之事的,他想请江沧帮他分析分析,到底会是什么人从中作祟,让他和三哥提前走上了自相残杀的路。虽然他早晚也会除掉三哥,可现在毕竟还不是时候。
江沧又岂会如了叶库的愿?成国公和柳氏一走,他便开始哭哭啼啼地在叶库跟前表忠心:
“殿下,您方才也都看到了,汴京之大,竟是连臣的容身之处都没有了!一个深宅妇人,都能逼死臣了!”
“恩师莫慌,这不是没死成吗?”
“……”
江沧心里暗骂着孽徒的不孝,又连忙道:
“殿下,臣真的只有您了!您千万不能抛弃臣,没有了您的庇护,臣的妻女只怕也迟早要随臣赴黄泉了!求您庇护臣啊!求您……”
江沧话未说完,竟一头扎进叶库的怀里,“晕了”过去。
“恩师……恩师?”
叶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耐着性子等了那么久,就是想等江沧处理完家务事,向他请教一番的。可他……怎么就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叶库无奈,只好先让人把江沧抬回房里歇息。罢了,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
江沧双目紧闭,垂着头,耷拉着手,任由下人把自己架到床上,却在心中暗道:笑死,我能给你指点什么迷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在挑拨离间?绝无此种可能!
何以解忧,唯有睡觉。
叶库在江府观看了一出大型家庭伦理战,竟是无功而返。然而,他并不知道,在江府隔壁院里的那棵树上,繁茂的枝叶下一直暗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曹静和在得知江沧有难后,连忙赶了过来,躲在树上目睹了方才的一切。见江沧无事,她才拖着伤腿从树上滑下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此时,郑州府已经解禁,王真等人也已从新郑启程,小心谨慎地带着细作花名册往汴京赶。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都没想到,那个盗走翡翠石的人不仅是大周子民,还是大周的皇族。
皇上的脸都要丢尽了。可他没有办法,他知道对方为何要劫走翡翠石,那是先帝造的孽,却只能由他来承受这样的耻辱。
其实,曹静和也并不知道,那个屡次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大蝙蝠”之所以会突然消失不见,是因为他被回纥王庭紧急召了回去,早已不在汴京了。
许多人,许多事,都开始在暗中慢慢浮出水面。一些曾经不见天日的秘密,即将接二连三地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