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程颂,愣住许久未反应过来——他竟然会手语!我们学校并没有教手语的课程,平时我也未见他跟聋哑人说过话,止不住震惊道:“你会手语?”。
程颂看着我,用调皮的口吻,莞尔一笑道:“对呀!你不会呀?”。
我心中突然生起的崇拜感,瞬间就被他的话浇灭。看着程颂这副欠打的模样,我白了他一眼,不再与他说话。只见程颂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径直走到李哥身边,与他一同抱起那一丛丛躺在地上的藤蔓,并将它们一簇一簇都抱到田头,堆放在一处。
这时,另一边正将红薯一个一个捡到麻袋里的宜尔斯看见李哥,正欲开口冲他呼叫时,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装好红薯后,朝李哥跑去。俩人站在一起用手语聊了几句,我就见李哥装好一背篓藤蔓先行朝他来时的方向离去。我不太想动弹,就将自己面前这厢红薯地里的藤蔓抱完即可,其余的都留给程颂和宜尔斯了。
没多久,就见李哥开着一辆三轮车来到路边。马路与红薯地有一段距离,所以我们需要将红薯一麻袋一麻袋运到三轮车上。程颂与宜尔斯男朋友跟着李哥将红薯运到三轮车上,我们俩就将藤蔓都装到背篓里,两个人在满是藤蔓的背篓上压了又压,想将田地一大堆藤蔓全都装上。可藤蔓比红薯还多,我们只好先将装满的背篓运走。
回到庭院时,大家早已起床,正在餐厅用餐。曲苍岚见到风尘仆仆的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就冲上来,问我们早晨去了哪儿。我还来不及回答,只见姥姥看一眼我们身旁那一车红薯,直露出心疼的表情说道:“哎呀,竟然有这么多呀!早知道多叫几个人去了。”。我看着姥姥,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憋屈感,无法言语。
姥姥种了二十几年的土地,怎么可能不知道红薯有多少,一个人挖得挖多久?我不禁开始怀疑姥姥是在故意整蛊宜尔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外孙女,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挖这长达几十米一厢的红薯。可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替宜尔斯打抱不平,面上什么也不能说。姥姥让李哥留下一麻袋红薯,其余的都让他带回家,明天好拿去镇上卖掉。吃完早饭后,程颂和宜尔斯男朋友又折返回去帮李哥搬运剩下的红薯藤蔓。尽管李哥拒绝了俩人的好意,但他俩还是义不容辞地先随李哥一同回家将红薯安置好,然后再回红薯地;而我和宜尔斯则回自己房间洗澡换衣服。
“你看见林笑笑了吗?”。我刚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在楼道内碰见丁莎莎,就见她着急忙慌上前询问我道。
我摇摇头。这才想起,林笑笑自做昨日从周爷爷家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早饭时间也未见到她下楼的身影。这几日,见到林笑笑与大家的相处,我才发现她和我以往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她开朗健谈,心思单纯,那副饱读诗书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尽管有时她对我说话仍会夹枪带棒,但也只是碍于程颂与我这份关系的原因;可对于其他人,她一向友善和睦。在大家帮助周爷爷掰玉米那段时间,林笑笑表面看上去毫不在意,可在田坎上照顾游客小孩儿的事情,却是她默默地独自包揽过去的,而她处理的很好。那样的林笑笑,完全不像是养在深闺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家碧玉,反而是落落大方、又极具爱心的。
来不及细想,我赶紧绕过丁莎莎来到林笑笑房门外,我敲了许久她的房门,仍旧未听见屋内传出什么动静,只好站在门外呼唤林笑笑的名字。我和丁莎莎站在门外屏气凝神仔细探听房间内的声音,等待了几秒钟,才下楼想找到一些关于林笑笑的消息。
下楼时,我瞧见姥姥在院里,她正蹲着身子,在一侧放着一个银白色金属盆。我走到姥姥身旁,向她问起关于林笑笑的事,姥姥却说她一早就拿着行李离开了。此事,或许程颂应该更清楚。于是,我只好等程颂回来时再细问。知道林笑笑并非失踪,而是离开后,我和丁莎莎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姥姥,你拿这么多红薯干嘛呀?”丁莎莎见姥姥将那金属盆装的满满的,便上前问道。
“洗洗,蒸一点儿,给游客们当早餐吃。”姥姥端着那盆红薯有些艰难地站起身,见状,我立即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盆。随即,丁莎莎搀扶着姥姥,我端着红薯与姥姥一同来到后厨。
庭院内,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我探出头望去,是肃林木和许华等人骑自行车回来了。许华和方絮手中都握着一个小风车,一进门便朝客厅走去。我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又循着路去找寻程颂。在一处屋落的拐角处,我看见程颂将两肩短袖都挽到三角肌以上,正与身旁宜尔斯男朋友交谈甚欢。他见我时,便又将那笑容满面的脸庞转向我。我等在原地,并未上前,待他们靠近后,我才看清他的脸。鬓边两侧耳发都已被汗水浸湿,额前的碎发也都是一柳儿一柳儿地耷拉着。
“李哥呢?姥姥说叫上李哥和我们一起烤烧烤呢!”未见到李哥,我便立即问起他来。
程颂只是歪着头,用那看花儿般的眼神望着我,不回答。这时,宜尔斯男朋友开口道:“他叫过李哥。不过他好像不大愿意和我们玩在一起。”。
我想了想,便让拉着程颂就要往李哥家走。程颂突然拽住我,用温柔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说起:“别去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别去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