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鲍安从屋里走了出来,赵榛怕被他认出来,转身冲着身后众人挥挥手,指挥众人将粪水与物料分开,粪水运去茅房,物料搬到后院去。
院中突然涌出来这么多人,鲍安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多管闲事,焦急地询问夏言道:“敢问小哥,你家小先生何时能够配好药?我家指挥境况好像更糟了。”
夏言安慰道:“鲍头领稍安勿躁,我家小先生既然答应你们,必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且等他配好药再说。”
鲍安虽然内心焦灼,但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应允。
夏言将他哄回屋中,转身将门从外边锁上,从旁边的侧门往后院去追赵榛。
赵榛已与众人将物料搬到后院东首一处厢房内,洗干净手,换好衣服。物料到手,他心中踏实了不少,便唤众人先去休息。
沈充道:“殿下,情势紧急,殿下已将物料用途构想告诉我们,且绘制了图纸,今日物料到手,我看当事不宜迟,这就准备起来。”
朱大泰等人也是这种看法,纷纷要求连夜赶制。
赵榛不好反驳他们,索性同意了:“早些动手也好,那么按我之前布置,各人各司其职,这就行动起来。”说完将屋内沈充五个人分成二组,各自搬上物料去忙活。
赵榛分派任务期间,夏言进入厢房,赵榛关心地问起来:“夏大人,你不在前院看守?当心被鲍安他俩发现。”
夏言道已将前院正屋的门从外面反锁了,赵榛才略略心安,道:“如此就好。”又问道:“小杨准备如何了?”
夏言回答杨越正在准备中,赵榛打算看看进展情况,于是在夏言的带领下往前院去,自正屋前经过时,赵榛特意多看了一眼,见屋门从外反锁着,没有异样,放心地走了过去。
二人从前院西侧院墙一处矮门穿过去,又进了一处院落,院落不大,北边是一排土屋,年久失修的样子,屋身倾斜,寒风中“呜呜”声不断,不知是寒风的声音,还是土屋摇摇欲坠的声音。
土屋的门窗十分狭小,屋中点着灯,但几乎透不出光亮,黑夜笼罩在土屋的顶上,只能看出个大概,显出几分阴森神秘的感觉。
屋门从里面拴着,夏言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杨越站在门后,看见是赵榛,赶忙大开屋门,冲赵榛行了一礼。赵榛略略点了点头,一低头,挤进屋里。
屋里的光线比较昏暗,当中摆着一张长长的木头台子,台面上依稀有些斑驳痕迹,开门时屋内梁上灰尘坠落,一股呛人的霉味。
屋里起着火,正在烧水。
赵榛看着木台,指了指,笑着道:“这怕就是你父亲行解体之术的手术台。此地将尸体大卸八块,你毫不畏惧,竟敢一个人呆着这里。”
此屋就是杨御解剖尸体的地方。
杨越没有迟疑,马上答道:“医者父母心。家父所为是为了治病救人,心中无愧,怎么会畏惧呢?”
赵榛听杨越这么说,大声喝彩道:“好!”
夏言也为之动容。他刚进入屋内时,心中十分不安,此时听杨越这么解释,心境立刻平了下来,不再忐忑。
赵榛接着问道:“我刚才让你多取几个样本一起观察,取了几样?”
杨越道:“家中总共存了五坛汤药,我挨个取了样,都放在那里。”说着,手指向往右方靠墙的一处长几,长几上摆着盆盆罐罐。
赵榛走到长几前,顺着杨越所指,看见五个小盏盛着汤水摆在几上,小盏旁边又摆着盆盏瓦罐,满满当当挤了一整张长几。
赵榛看不清小盏中汤水的样子,示意杨越将油灯端到跟前,挨个细细瞅了一遍。
小盏中盛满了汤水,都泛着碧绿的的光色,有的清澈,有的浑浊,还有的汤水上漂着丝丝絮状之物,如果是现代人,可以一眼辨认出来,那是霉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