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之下的陈留,飘起了袅袅炊烟,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虽然大灾之年带来的苦难刚刚过去,但善良的民众却深深了解到,生活还要继续。
树二巷拐角古树下有一口大水井,陈留的民众都称它是座神井,几年前的那场大旱,若不是它,陈留一带怕是要多死上个万八千人的。水井很宽,井沿儿都是青石垒的。井水清澈见底,尤其是夏天能喝上一口,那真是又凉又甜。
附近的居民日常都会在此洗衣洗菜、担水纳凉,这水井周围俨然又是一处消息八卦的集散地,家长里短、天南海北、光怪陆离,应有尽有。比起小酒馆,这里的信息更要驳杂一些。
“哎,他婶子昨晚听到没?”一名正在洗菜粗衣妇人拽着一名老妪嚼起了舌头。
“听啥了,我耳背。”
“苻老他家那个傻子,又被撵出来了,砸了一夜的门,吵得我都天亮了才眯了些”粗衣妇人道。
“啥门?”老妪真得是有些耳背。
“砸门!”
“谁能去砸你家的门,要砸也砸赵寡妇家的门!”老妪打岔道。
“呸呸呸!我说傻子又被撵出来了!猪耳朵……”
二人正说着热闹,王然一瘸一拐地跳着水桶,走了过来。
“傻子昨晚你闹啥呢?”粗衣妇人高声道。
王然呵呵一阵傻笑,转而自顾自地将摇起了辘轳。因为腿上的残疾,他摇起来很吃力。正好一名中年妇人端着衣服也来到了水井边,她见王然手忙脚乱的样子,急忙撂下木盆帮王然一起摇。
“哎呦,我说赵家娘子,这傻子你也要帮啊?不怕那苻二丫闹到你家去?”粗衣妇人调笑道。
“乡里乡亲的,搭把手的事。”赵寡妇道。
“瞅见没,赵寡妇也看上这傻子了,一个徐黑子还嫌不够,也不知道她家的床够宽不?嘿嘿……”
“啥床?”
粗衣妇人小声跟老妪嘀咕,但这边赵寡妇却听得清楚,她有些难为情,那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后面了。可王然好像没懂其中意思,也跟着傻笑。
这时,几个孩子也跑过来,围着井边笑闹,还将土块泥巴丢过来追打王然。王然哇哇大哭,端着水桶绕井躲避。不过下一秒,他突然脚下一滑,本来洒得只剩下的半桶水,全泼到了粗衣妇人身上,那水桶也扣到了王然自己的脑袋上。
“哈哈……”
“小王八蛋,我剥了你的皮!”
孩子们的笑声,更加刺激到了粗衣妇人,她追着王然便打。王然摇摇晃晃地往街面上跑去,但脚力却也不输妇人。他不光跑嘴里还叫着:真的吗,真的吗?气的妇人越发追个没完没了。
刚跑到街角,王然便被一人绊倒,一名黑脸大汉二话不说,按住王然便打。王然一边护着脸,一边嗷嗷乱叫,那动静像极了被虐待的牲口。就在王然被打的鼻口穿血、不分眉眼的时候,林怀礼正好要饭路过这里,他一把推开大汉,将王然护住。
“你这般会打死他的!”林怀礼道。
“打的就是他!当家的,给我往死揍!”粗衣妇人擦着脸上的水,不住地骂道:“连这个老花子一起揍!”
那大汉也不含糊,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都使足了力气,好像真地要将王然二人打死一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