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
使得莨菪无疑被说破了心事,顿时大为尴尬。
这个念头确实曾在其心中闪过。
但也只是念头而已。
海中捞月、枉费心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可若论家国情怀,自己却也有家无国。
两人身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四周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只余下脚步声在林间回响。
一时间,万籁俱寂。
片刻的沉默里,时光仿佛静止。
王伊祁眼眸深邃,终是选择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宁静。
他并未选择继续进行自己也颇为讨厌的说教,方才实在是由心而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位大侠。
王伊祁又一次问道:
“你在那‘破茧重生’的紧要关头,假若外界纷扰强行介入,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也是一个问题所在。
如果个个凤血仆役回生的场面都如此之大,而且都会陷入虚弱之中,那么对于蒙古铁骑来说,最多只能充当奇兵。
这自然也能影响正面战场。
对于无知而愚昧的群氓兵士来说,那样的场面可谓是极具冲击力,甚至会因恐慌而引发兵变和溃散。
但只要一旦适应,哪怕不清楚其中原理,也就只是那么回事儿,效果不会有自己想的那般大了。
莨菪闻声,秀眉微蹙,眼波中流转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很显然对方那番话,无疑是对其还是有所影响。
“若于涅槃中遭逢外力打扰,恐怕会令我身再现时,肢体重塑不全,乃至畸变。”她语音清冷中带着几分无奈,宛若寒梅傲立雪中,静静开口述说道:
“此理犹如重塑陶器,碎片须紧密相连,方能重归完整;而打断重生,无异于火未至纯青便骤然冷却。
这和我先前使你,不要让我的肢体相隔太远一样,只是非缺材料之故,而是时光催逼,不得已而舍形保神。”
果然还存在着其他凤血仆役啊。
王伊祁没有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字眼中,并迅速从中判断出了虚实。
莨菪说这话的语气颇为笃定,完全不像是只在猜测,而是自己曾经真的目睹过一样。
在他思索之际。
这位女侠语气忽而转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片刻沉吟后,方缓缓续道:
“但其实也有加速涅槃之法,不仅能令人顷刻间便脱胎换骨,更可免去重生后虚弱之苦,只是此法我虽知晓,但却未曾主动去进行实践。”
王伊祁闻言,心中波澜微起,脸上却不动声色,只以沉稳之音追问,说道:
“何种妙法?”
说话间。
他目光如炬。
显然对此等抱有浓厚兴趣。
又或是在为未来的风云变幻做筹谋。
“此法阴鸷而奇绝,乃是以杀止杀,借生还生之道……”莨菪轻启朱唇,缓缓道来:
“每当我手起刀落,取人性命之际,都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自死者身躯涌入我身,悄无声息地汇入血脉深处。
此力虽不足以壮我筋骨、增我体肤,却能在冥冥之中积聚,待到那股力量充盈至极,便如同月圆之夜的潮汐,可推动着死寂之躯重焕新生。
届时,即便是零落四方的残肢碎肉,只要相隔不远,亦能化作飞灰重归于体,生命之火,就此再燃。”
言毕。
她面色上对这法子无疑透露出深深地忌惮。
如此就更加能够说通了。
拥有这样一支奇兵的大理,甚至能够对当时忽必烈所引领的十万大军,在一时之间形成绝对的压制。
难怪蒙古铁骑已经无敌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