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原来我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你看穿了,这么久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呢。”
周火鸦有些哭笑不得,笑着调侃自己,“你说你早早给我点透,我也不至于演戏演得这么辛苦嘛。我这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还在你面前丢人现眼。”
“哈哈哈,其实我想看你什么时候翻墙触发师尊的雷法八卦阵,被烤成小香猪的。可惜了。”木叶道士听周火鸦这么坦白,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心中瞬间也放松了下来,周火鸦总算是明白了他们都不过是老道士的玩物罢了。
“师兄,这炉火你看着吧,我回偏殿去了。”周火鸦身形散漫地站起来,像一个颓废的醉酒汉子,歪斜着身体向殿外走去,突然之间一切都不在乎了。
“诶,你他娘的,怎么跟老子说话的,瞧你那衰样,哈哈哈哈……”木叶道士看见周火鸦行尸走肉般的体态,也不生气了,心说这狗东西看来是破罐子破摔了,“哈哈哈,都敢使唤老子了。听说自己中了蛊毒就觉得死到临头了?”
周火鸦丧气地回到偏殿,回到何蟹他们的身边,右手撑在墙壁上,身体缓缓靠过去贴着墙蹲下去坐到地上,把头埋进两腿之间,身体仿佛变得麻木,感觉蛊毒已经把死魂灵种进了身体。“如果命运已经被抓在别人的手里,生死任人摆布,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何蟹、金秋和阿水察觉到了周火鸦的不对劲,情绪低沉,脸色难看。他们默默围拢到他的身边来。
“鸦哥,怎么了?”
“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现在我们可是一个小队的。”
“火鸦哥哥……”
周火鸦头也不抬,莫名地问出一句:“金秋,你跟村长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金秋一怔:“突然问这个干嘛?”
周火鸦没有理他,依旧深埋着脑袋,仿佛金秋如果不说出来,就要跟他撇清关系似的。他想了想,决定说出来。
金秋告诉几人,他是被他的仇人绑着送到田村长手里混入献祭童男女中充数的,为的就是把他折磨致死。到了田渡村的地盘上,田姓的人就能一手遮天,悄无声息地弄死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你个小孩子,知道自己死定了,为什么还能整天笑哈哈的?”周火鸦理解不了金秋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地面对几乎是必死的境地。
金秋咧嘴一笑:“活着并不一定是一件幸事,看看我们这些人,都活成什么样了?我的一个好兄弟,活着的时候被恶人欺侮,死的时候更是惨不忍睹,可是他死的时候却还在笑……看着他我也跟着笑起来,我用笑容记住害死他的仇人。”
周火鸦听出来,金秋因为仇恨而热烈地活下去。“何蟹,你呢?如果我告诉你,咱们没有希望逃出去,已经注定会死在这破道观,你要怎么做?”
何蟹听懵了,本来以为周火鸦一招险棋走出了大家活命的希望,现在周火鸦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话里透着绝望,心中希望的小火苗似乎被什么掐灭了。
何蟹沉思了片刻,随后一只手抓紧妹妹,一只手放在周火鸦的肩膀上,抬起头盯着周火鸦的眼睛。“我的希望在我妹身上,在你身上,在我们小队身上,人在希望就还在。”
周火鸦听见语调中的那份坚决,迟缓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向何蟹,心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自嘲。
“可笑。希望在我身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亏你何蟹还说得这么坚决。我如今不过是老道手中任凭处置的玩物,有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拿在手里任意操纵,将永远被老道操控无有生机。这样没有希望的未来和死了有什么分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就是天大的笑话!”
周火鸦心中无光,把原本的努力和计划视作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感觉自己掉入一个纯粹黑暗的空间,剩下的时间都在螺旋往无尽的黑暗深处坠落。绝望太让人痛苦,周火鸦现在只想沉沉睡去,不用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