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平的绝刀,龙夜怀的软剑,在他们手中均是无上利器,二人身形灵动,巧转自然,张弛有度,竟似人与器合二为一。武功的高深在于悟,人的才力不同对武学的领悟截然不同。刀时而轻柔,时而刚烈,剑时而犀利,时而刁钻,但有一方落于下势,彼方必会乘胜逐北。
龙夜怀年纪轻轻武功已入炉火纯青之地步,此时以全力与刘一平进行搏杀他反而有一丝慌乱无措之感。龙夜怀吸纳吐气,稳定心神,在这等险要时分他却仍开口说话,只听他说道:“天外青天,山外青山。刘官差的刀法,在下佩服之至。”
刘一平道:“本差不管刀法,只管将你捉拿归案。”
龙夜怀道:“难也,难也。”
龙夜怀说完剑招一变,突行险招,一招不尺中的招式“萍水相逢”使出,他用的稀奇百怪连在一旁观阵的珠玑子也道:“剑出奇招,无迹可寻。此人不容小视。”
刘一平刀逢险招,丝毫无惧,他用出自己所学刀法中的一式“天涯行迹”力压龙夜怀。
龙夜怀此时汗透衣衫,他对刘一平的刀法更是由衷敬佩。尤其是刘一平随机应变的本事让一旁的珠玑子在心中也是赞不绝口。
今日一场生杀之战众人拼命向敌,足见决心坚定。
展南雄与白衣男子交手处处占尽上风,展南雄算准时机变换招式一招“一剑洞天”攻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的剑横在胸前却未挡住,展南雄的平刚于白衣男子第七八根肋骨间斜刺入,肋骨也为剑所伤。
白衣男子口中鲜血流出,却依然笑道:“你武功比我高,可惜你走错了一步。”
展南雄一直保持着刺入的姿势道:“哪一步?”
白衣男子道:“你不该对那个孩子出手,你也应该用出完整的剑法。”
展南雄笑道:“难道现在还不能说明什麽吗?”
展南雄缓缓收剑,白衣男子忍痛的面容也变得苦不堪言,白衣男子感受着剑从血肉中慢慢抽出的感觉,剑与肉之间的纠葛让他痛彻心扉,几寸之剑却像划过了他整段人生岁月,太漫长也太短暂。
白衣男子依然笑道:“不能。”
话音将落,手指弹向横在胸前的剑身,剑碎,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一丝内力将展南雄从人间天堂拉到了阎罗殿前,碎掉的剑身化作一柄柄利剑直扑展南雄面门,展南雄的剑还没有完全抽出来,白衣男子就是在等他抽剑的这一刻。他们二人的距离太近了,展南雄来不及反应更是避无可避。
一声惨叫过后展南雄丢掉手中的平刚剑捂住双眼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珠玑子发觉不对时已经晚了,展南雄脸上插着很多碎剑。无数碎剑袭向展南雄的时候,他的大脑停止思考,连本能也没发挥出作用。碎剑划破他的肌肤,插进他的血肉,鲜血顺着撕裂的伤口流下来,一张猩红肆溢的血脸在痛苦中挣扎。
展南雄愤怒不已,珠玑子来到展南雄身边喊道:“大哥,冷静......”
展南雄痛失眼睛暂时失智发疯,挥掌便打,珠玑子感觉劲风扑面,匆忙躲开,他未曾料到展南雄会突然对他下杀手,心想道:“此时近身太过危险。”
珠玑子手中多了几枚珠子,在手中不断挥出,珠子打了展南雄身上九处大穴,暗器力道合适,手法奇巧绝伦,尤其是对穴位位置、时机的把握恰到好处,正所谓因时而制。展南雄全身感觉软麻无力,瘫倒在地上,珠玑子走上前在其风池上一点展南雄便昏睡过去。
白衣男子死的很平静,一身白衣躺在血泊中,宛如梅花上的一点残雪,血是热的,其性坚毅,绽放的梅花是欺霜傲雪的意志,点落梅花的残雪增添的是悲哀与凄惨,残雪在梅花的身上消融,彼此总算为对方弥补过所缺。
龙夜怀摆脱刘一平的刀转身就走,龙夜怀此行就是为白衣男子,眼见白衣男子已死他也没必要在此执着下去。此次任务可以说完全失败,归咎责任他不可推卸,他或许真的太高估自己的实力。
单单一个镇府寺官差就已经让他费尽力气,摸着身上的刀伤,痛定思痛,他不想将问题推到变数之上,对他而言难得的一次独自行动的机会却以这种结果收场,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身上的伤再痛也不抵师傅带来的压力痛,可惜谁都帮不了他,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摇头苦笑道:“若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至于在此处犯头痛。”
刘一平带走了白衣男子的尸体回到府寺,黄阳命案让每个人都惶恐不安,法场斩尸以安民心,法场之上不仅有白衣人的尸体连同死去的杀手的尸体都被陈列于此。凶手被惩办,可刘一平始终没有放松之色,他不知道这群杀手的尸体被谁送来,他也知道这只是杀掉一点皮毛。黄阳在刘一平的难消难解的情绪中恢复到以往的安定祥和。
金镶玉,养伤多日,金镶玉众人已经恢复如初。
海晏道:“此事需要禀告皇上吗?”
十手道:“皇上可以不听,但是我们不能不禀告,此事交给我好了。”
海晏道:“你的伤?”
十手道:“无碍。”
关则宁见到十手出现在他面前时,十分惊异,问道:“你回来了。”
十手道:“回圣上,最近黄阳发生了一些事情。”
关则宁道:“凶手抓到了?”
十手道:“十之杀一。”
关则宁道:“此话怎讲?”
十手将事情原原本本给关则宁讲了一遍,关则宁沉思道:“金镶玉伤亡不少?你也受了重伤。”
十手道:“臣指挥无方,未能料敌制胜,当有不可推卸之责。”
关则宁站起身来好言安抚十手道:“这怪不得你,只是可惜了死去的金镶玉,好好厚葬。此一役金镶玉损失惨重,你不如就不要再出去了,留在原州为朕秘密训练金镶玉也好养伤,如何?”
十手道:“臣遵命。”
来日早朝,关则宁大发雷霆之怒,震惊朝堂文武百官,关则宁对昌州在朝二品监护张潜道:“张潜,朕听说黄阳出了命案,惨绝人寰,你为何不报?”
张潜连忙叩首道:“回圣上,此事微臣的确不知。”
关则宁道:“你身为一州总监护难道连一州各城各邑发生的事情都不了解吗?从今日起,你给朕滚到昌州,半月之内把所有事情给朕原原本本调查明白,否则你就给朕脱袍滚蛋。”
张潜被吓的已是大汗如雨,连连叩首,继而回班站列。
关则宁道:“朕最近听闻江湖杀手猖獗,可有这回事?”
文武默然,关则宁冷笑道:“众位爱卿,你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任然不见有人回答,关则宁“啪”一声将龙案拍的震天响,文武百官全都跪在地上。关则宁道:“你们乃国之英才,为朕治理国家本该纳谏直言,阐述利弊,朕方可归纳出策,颁布诏令,还百姓一片青天。现在呢,你们所作所为全都是为己之私,唯唯诺诺,卑卑切切,遇民嚣张,见朕犬伏,此与城狐社鼠何异?你们配做朕的臣子吗?”
关则宁一番怒问,在朝官员一声不吭,关则宁道:“尔等为官,乃为民为国办事,当言正义,怀正心,居正道,何必尸位素餐?尔等问心可有愧?”
关则宁自上位后多次进行朝堂改制,其中不乏官名官位分级改制,选官录官考核改制,所有改制让整个朝堂的运作更加简洁秩序,关则宁年轻闯荡江湖所经世事让他始终明白一个道理,简单永远是最有效的方法。
关则宁对在朝一品司法官张庸正道:“张庸正,你身为朕亲封一品司法官对于江湖杀手猖獗一事有何看法?”
张庸正素来秉直无私,做事公允,所以关则宁让他掌管司法,张庸正道:“臣......”
关则宁不耐烦道:“庸正起来说话,他们乐意跪着就让他们跪着。”
张庸正道:“于江湖杀手为乱一事臣下朝后便会聚人拟定一套刑法策略。江湖杀手猖獗并非我朝法律不严苛,而是他们根本未将我朝律法放于眼中。他们游身在外,踪迹难寻,对于惩办一事实在困难。所以微臣思之,我朝何不成立一诛杀组织专管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