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则宁听得有些不耐烦道:“那你认为诛杀组织该怎麽建立?”
张庸正道:“杀手与民间草盗流寇不同,他们有门派潜藏于江湖,有规模有规矩,这就十分难对付,所以微臣想我们要广招天下英雄,为我朝所用给他们封官职,让他们去捕杀杀手。如此一来既可以担保江湖英雄能在我朝监视之下运作,二来正可以节省我朝人力物力,三来杀手之患还可得到整治。”
关则宁点点头道:“庸正之法甚好,此事应当交由谁来操办?”
张庸正道:“皇上,此事当要选一位文武双全之士。文要有招募江湖英雄的才能,还要能够熟识江湖门派,并对他们进行约束管制;武当有镇野之功让江湖英雄敬服。”
关则宁心想道:“此职呼延灼日当可胜任,但是他如今领兵去清剿草盗流寇不便召回。十手打理金镶玉也不便出任此职。倘若培养一位这样的人那对朝廷而言也十分凶险。”于是问道:“本朝可有这样的人才?”
张庸正道:“我朝人才济济,但各有公干,分不出精力专心挑此大任。”
关则宁道:“这就难办了。”然后对满朝文武道:“众爱卿都起身,跪久了腿也发酸。”
众文武起身后,关则宁问道:“你们谁想担任此职?”
众人心中各有打算,要是挑此大梁势必要将生死置之度外,与杀手对抗保不齐哪天杀手会顺藤摸瓜摸到自己头上,到时任你多大的官位也奈何不了人家,说什麽也没用。而且这样的人在朝中势必会为皇上紧盯,毕竟势力一大若是谋反作乱还不易如反掌。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自己活舒服了就行管什麽杀手不杀手的,总之杀手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到自己头上,若是管了或许就快了,操那份心干什麽,这种不要命的官事谁爱干谁干。
关则宁看着众文武道:“你们都哑巴了?你们难道不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吗?怎麽现在没有一人站出来。”
张庸正道:“皇上,微臣斗胆请命,任此要职。”
关则宁道:“庸正啊,你要负责天下司法肩负不轻,此职事你是做不得的。”
在朝一品统刑职事尚书郭成林心中思索道:“此事交由一人来办尚且困难,若是交由一群人共同来承担风险也就不难。”于是下定决心出班,道:“回皇上,此事若是交由一人微臣实不知应当交给谁,倘若将此事交由我刑寺管理也未尝不可。”
关则宁点点头道:“成林所言甚善,那就由刑寺管理此事,但凡有不解之疑问皆可找庸正商议。”
郭成林道:“是。”
关则宁道:“朕这就下一道诛杀令,此事不久就可传遍朝野。”
关则宁退朝后来找来十手,问道:“你之前说江湖上出现了诛杀门。”
十手道:“正是,他们也是为了对付杀手应运而成。”
关则宁道:“你怎麽看他们?”
十手道:“这样的组织很容易被人渗透从中瓦解。”
关则宁道:“他们如此招摇杀手们可知道吗?”
十手道:“在臣看来,杀手也不是不清楚。”
关则宁道:“那麽他们也就有寂灭的风险。”
十手坦然道:“世间种种,应运而生,合时而灭,金镶玉虽比他们坚固但仍然会随时流寂灭。”
关则宁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考虑如何铲江湖除杀手势力,你认为他们有可取之处吗?”
十手道:“他们与正统官行事不同,他们只讲快意恩仇,为此他们可以随意处死某一个人,这是违背律法的行为。”十手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江湖上不可避免会有这样的门派产生,正如杀手组织的兴盛一样,金镶玉亦是如此。”
关则宁点点头。
十手道:“若不想背负太多的罪恶,就要必须有将自己欲念扼杀在黑暗中的决心。”
关则宁道:“你说的很好。想办法将他们带上朝堂,朕要见见他们。”
十手道:“是,臣这就去安排。”
安定后的黄阳人们的脸上又露出了欢声笑语,逝者已逝,府寺将公道还之于民,百姓安然接受。生活还当继续,该串门的串门,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先前的恐慌一扫而光,再无。这就是江湖,无论天大的事一旦经历了风尘雨雪人们都会将它在意识中淡化,但绝不会遗忘。
诛杀门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他们究竟能存活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是他们存在着就不会遗忘诛杀门的规矩。他们是否会归顺朝堂?他们的命运又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万事万物,应运而生,背运而亡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山河的驴老大拉着车颠跑了一路,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小山河重伤昏迷,性命攸关,危在旦夕,天地苍茫,举目无援。驴老大却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小村落,脚步走的很慢。
村子里的人看见一个小童躺在小驴车上浑不在意,在这片安宁祥和,民风淳朴的土地上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罕见之象。万物生于世皆有灵气,驴老大走在这片土地上丝毫没有惊慌之意,物可通灵,望气识然。驴老大似乎也被这里的祥和之气所吸引。
驴老大拉着车走到一棵巨大的白果树下,白果树下躺着一位行路之人在此歇脚,此人头发黑中夹白,白中掺黑,约莫五十一二年纪,身着朴素衣衫,旁边立着一杆幡旗,幡旗上系着一个铃铛,幡旗上书八个大字“悬壶济世,逢疾化无”,面色是常年累月风吹日晒的小麦色,面容祥和之间自有三分威仪,不过说起话来却也俏皮,不然也就不会有小孩子围在他身边吵吵闹闹。
他转头向驴老大的车瞟了一眼,道:“谁家的驴子也太没礼貌了竟然来跟我抢地盘。”
小孩儿齐笑道:“那我们帮老先生赶走,你再给我们糖吃如何?”
此人坐起来道:“你们这群精怪娃娃,再给你们买糖吃我就该要饭了。”
驴老大也不搭理他,悠闲地嚼起掉在地上的白果来。
那人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道:“这驴子也挺会挑地方。哎......好浓的酒香。”
小孩儿道:“哪里有酒香,我们都没有闻到。”
那人道:“等你们有这等本事那还得多吃几十年的饭,多喝几十年的酒才行嘞。”
说着他向驴车旁走去,看到小山河躺在车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道:“小兄弟,小兄弟,你可是卖酒的?”叫了几声见小山河毫无反应,然后又推了推小山河,小山河一动不动,此人像是感觉不妙,仔细瞧瞧小山河的面色,继而把了一下小山河的脉搏,脸色变的严肃起来,手捋长髯道:“不妙,这小娃娃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于是收拾好行囊,跳上驴车赶着驴老大就向远处的一户人家跑去,顺便对那群孩子喊道:“孩子们赶紧回家吧,咱们有空再聚。”
小孩儿们欢呼一声后全跑散了去。
这人赶着驴老大道:“娃娃,你多亏遇到了我李百药,否则,你命必休矣。”
李百药来到那处农家小院道:“试问家主何在?”
从屋内走出一老者,道:“敢问先生有何要事?”
李百药道:“我这里有一伤者不知可否借用一下老人家的屋子。”
老者道:“可以,可以,快请进来,快请进来呐。”
这时也走出一位老婆婆,老婆婆道:“这救人要紧呐,快快进来。”
人生若是无归处,天涯何处不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