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谌率五千汉军自关城撤军,还驻白水关。
关城的魏军小小松了口气,但监军卫瓘却心情复杂起来。
蜀军不撤,他大可以监军名义坐镇关城督战。
但现在蜀军一撤,他作为持节监军,便不需要留在前线,而是应当返回南郑总监汉中各路兵马。
可卫瓘并不想回去,南郑已经成了豺狼之穴,回去万一钟会发难,那可就小命不保了。
站在城头,卫瓘愁容满面,心神不宁。
“监军,蜀军已撤,您可以放心返回南郑歇息了。”
钟邕尖刻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听来颇为刺耳。
卫瓘负手而立,望着白水关的方向沉默不语。
钟邕便上前并肩而立,在卫瓘耳边幽幽道:“庞会丧师败绩,已被在下槛送南郑问罪,您早点回去,兴许还能亲自主持军法。”
卫瓘瞳孔骤缩,心中大惊,庞会身上可有他的亲笔信,万一被送到南郑,到了钟会手中,那他就完蛋了!
钟邕难道是暗中奉了钟会的密令?
“你身居参军之职,有何权力逮拿军中大将?即便问罪,也该由本监军下令!”
“哼,这匹夫曾顶撞于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卫伯玉,卫氏和钟氏可都是大族,为了一个莽夫生出嫌隙实在是犯不着。”
钟邕呵呵一笑,根本不以为然。
卫瓘脸色又惊又怒,暗中银牙咬碎。
这关城之中,都是钟邕的心腹兵马,而他这个监军麾下,只有一千直属近卫。
关城,不能待了,得火速离开。
“本将这就走。”
说罢,卫瓘便甩袖下城,立刻召集本部兵卒,出关东去。
守备阳安关口的是天水太守王颀,先到王颀处再做打算。
卫瓘生怕钟邕的脑袋抽风遣人来截他,所以一出关城便率部马不停蹄的向东急行而去。
是夜,王颀慌里慌张地将卫瓘迎进了阳安关口。
衙署内,卫瓘正飞速的扒着陶碗里的粥饭,时不时瞥一眼坐在一旁略显局促的王颀。
片刻,卫瓘放下碗筷,用丝帕擦了擦嘴,问道:“孔硕,何故惴惴不安?”
王颀正走神,闻言一惊,抬头看向卫瓘,腹中之言欲说还休。
沉思许久,王颀将堂内堂外所有的兵卒仆役全部屏退,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将卫瓘的密信从怀中摸出。
卫瓘霎时间紧张起来,起身来迅速到了王颀面前,一把将信盖在了案几之上,沉声低吼道:“庞会呢?”
“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
“中毒。”
卫瓘话头瞬间收住,怔怔望着王颀的双眼。
中毒?难道是钟邕使了手段?
不对,钟邕虽然嚣张跋扈,但还没有到敢杀庞会的地步,否则他也不会将庞会槛送南郑了。
卫瓘的心中疑云丛生,看向王颀的目光也扑朔起来。
王颀不会在说谎吧?一念起,卫瓘余光便开始偷偷观察堂外。
“卫监军,负责押送庞会的牙将杨九,夜入衙署,当末将的面突然袭杀了降将蒋舒,旋即自己又毒发身亡,紧接着庞会遁走,不知所踪,再发现之时,整個人都已经凉透了。”
“杨九?”
“钟邕麾下牙门将,查过了,陇西临洮人,年五十有三,从军三十载,累功至牙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