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魏郡主簿向雄曾事奉王经,相交甚笃,王经死后,向雄敛尸痛哭,哀感市人,后向雄事下狱。
景元二年,也就是前年,钟会升司隶校尉,自狱中征召向雄为都官从事。
而今,向雄,就在他杜预的眼前!
这捧着遗诏的钟会佐官,便是镇西将军府西曹掾,向雄,向茂伯。
通了,说的通了,曹髦、王经、向雄、钟会,杜预已经不自觉的嘴唇颤抖起来。
而早在曹髦即位之时,便选定了遗诏中所说的韬晦之主,那便是常山真定王曹嘉。
曹嘉,才干学义,不及志、翕,而良素脩洁,性业逾之,又与司马氏是杀父之仇,却是上佳之选。
念头通达的这一刻,杜预心中翻江倒海,呼吸粗重。
原来,这才是高贵乡公曹髦的最后一搏,难怪钟会说其才同陈思,武类太祖,真魏之麒麟也!
他用自己的命将司马昭架在了火上,同时也保下了曹魏宗室的命。
杜预怔怔望着那泣血书就的遗诏,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活了过来。
钟会走到杜预身边,淡淡道:“令尊为人忠正,高平陵之变,与司马氏不和,被减死发配卒于章武郡,你也因此不受重用,而今元凯娶了司马氏之女,难道就要摒弃忠正之风了吗?”
这时,护军荀恺已经蠢蠢欲动,若不是被丘建按住,怕是又要一刀结果了杜预。
钟会瞥见堂中众人的视线皆汇聚在杜预身上,便知他们都在等杜预的决断。
只要杜预在这檄文上署名,那众人便当尽皆归心。
“既是先帝遗命,吾乃魏臣自当遵从。”
杜预长出一口气,在檄文上缓缓署名。
堂内众人见杜预应命,皆心思渐定,不再有所顾虑。
钟会大喜,仍拜杜预为长史,激奋道:“今夜起事,清君侧,正朝纲!”
“谨遵先帝遗命,愿为都督前驱!”众人齐齐拜道。
声震寰宇,惊起一天飞鸟。
气荡乾坤,引来浩然之风。
于是钟会选百路快马,向关中、荆北遍发檄文,又连夜开始部署进军计划。
钟会命护军将军荀恺持令箭,携太守刘钦统兵六万,东出南乡,取魏兴郡,传檄荆北七郡。
西曹掾向雄督兵两万留守汉中,钟会自率长史杜预、金城太守杨颀、帐下督丘建、将军李甫等兵马六万出褒斜道、骆傥道直取关中。
一夜风云会,钟会大点兵!
南郑县狱,天水太守王颀遍体鳞伤的躺在柴草堆中,痛苦呻吟。
卫瓘靠坐在墙边,神色黯然,双目无神。
“孔硕,报信快马到底是如何被尽数斩杀的?”
“监军,不是在下泄露的消息,是陈仓道中,早有伏兵!”
“关城兵马一个未少,陈仓道中何来的伏兵?何人又能提前知晓我之举动?”
“是荀恺,护军荀恺早在您来之前,便已在道中伏兵,在下也是被抓后才知晓。”
卫瓘顿时双拳紧握,口中喃喃重复起了荀恺的名字。
荀恺,太尉荀彧曾孙,急谄媚之敬,无友于之情,风评不佳,只因与司马氏有亲,故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