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艹！你有病吧！”陆沉被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烟没有拿稳，啪一下掉到地上。　　　　陆沉低头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烟：妈的，刚点上没抽两口呢。　　父母不让抽烟，所以他偷偷买偷偷抽，每一根都非常珍贵，少一根就是一根啊。　　　　他愤愤伸脚，碾灭了落在地上的烟头。　　　　简言之看着陆沉踩灭烟头，把烟头踢进下水道里。　　　　上世陆沉是戒了烟的。　　　　甄喜欢非常讨厌烟味又担心简言之的身体，总是在他耳边念叨着“抽烟会把肺吸坏的”、“未成年吸烟的危害是成年人的3-5倍”之类的……就连去泰国旅游回来，送他的礼物也是外盒印着吸烟者肺的泰国烟。　　简言之才不会听甄喜欢的，就当她说的是耳旁风，泰国烟往抽屉里一塞，烟照抽。　　　　但是陆沉真的不抽了。　　烟瘾上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甄喜欢送的泰国烟，默默看看烟盒上面烂掉的肺。再把烟塞回口袋里，掏出片口香糖来嚼着。　　　　不过现在，简言之没有染上烟瘾，陆沉却像以前一样抽起了烟。　　　　“简言之，你到底怎么想的？”沉默了一瞬，陆沉再次问道，“你干啥我都跟你混。”　　　　“我在想，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死了。”简言之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二十二岁突然死亡，“所以这次想平安的活得长一点。”　　　　他说完，看了陆沉一眼：你要是再那么混下去，迟早会得罪什么人死翘的，并且连个给你挡刀的都没了。　　　　“……”陆沉狐疑地打量着简言之，“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简言之没理他，继续说道：“陆沉，你要是重生了，会选择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还是过和现在一样的生活？”　　　　“还神神叨叨的。”对上简言之看过来的眼神，陆沉抿抿嘴，坚定道，“和现在一样的生活……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再来一次我还是过这样的生活。而且都过了一遍了，再来一遍得活得多轻松。”　　　　是你会做的选择。　　简言之看着陆沉，有点想叹气，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听我的，别这么混了。”　　眼神里竟然还透露出：唉，你还是太年轻的意思。　　　　“你吃错药了吧？”陆沉眼睛一瞪，抖掉肩膀上落着的手掌，“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想想你以前的Q.Q签名。”　　　　“……靠！”　　　　陆沉很长一段时间的Q.Q签名都是：　　老子不信邪，就信简言之。　　　　两个人虽然没有一言不合不欢而散，但确实也谈不拢了。　　　　十五岁的陆沉还想着当校园一霸，二十二岁的简言之已经做不到和隔了两条代沟的高中生打架斗殴了。　　　　简言之和陆沉都有点中二，如果不是简言之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还要一起日天日地地过几年。但死亡重生发生到自己身上，简言之也变得成熟（怕死）了一些，和十五岁的陆沉比，就成熟了许多。　　　　*　　休息时间过得总是很快，转眼又到周一。　　　　升旗的时候，许多多被团委老师叫去开会，等回来就苦着脸说：“我们得出板报了。”　　　　“我知道呀。”甄喜欢把许多多从团委办公室领回来的粉笔接过来放到窗台上，“李老师说了要赶紧出了后面的板报。”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墨绿色的黑板。　　　　“那是班里的，团委老师要咱们出学校里的板报。所以，咱们这周得出两块黑板。”她说着，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位置，“这里这块，咱们上次路过看了看。”　　　　一中每个教室后面有块黑板，每栋楼的一侧墙体也有块黑板。教室后面的黑板是自己班里负责，学校的则是初高中班级轮流负责，到时候还要打分检查。　　现在刚好轮到高一一到六班出学校的板报。　　　　“我想了想，班里的主题用‘新学期新开始’，学校的我们被分到出‘中秋节’。”许多多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用铅笔画了草稿的排版，“班里的大概就这样。”　　　　她是出版报的老手，而且板报的主题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个，年年出，排版设计信手拈来。　　　　甄喜欢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挺好的。”　　　　简言之就在一边坐着，看她们商量画什么，大字用什么字体，小字写什么内容。　　　　“简言之，你负责擦黑板和刷黑板。”许多多抽出一根粉笔，用手指敲敲放在桌子上的黑板精，“刷黑板会吗？”　　　　“不会。”　　　　“不会你瞎举什么手。”许多多眼睛一瞪。　　　　简言之冷笑一下，他觉得自己和许多多就是命里犯冲。以前她也不支持他们，总怂恿甄喜欢换个男朋友，现在还是见面就吵。不过他也见不得她，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甄喜欢换个朋友。　　　　“好了好了。”甄喜欢见气氛不对，居中调停，“多多你先在教室画草稿，我带简言之去刷楼下的黑板。”　　　　许多多这才气哼哼地端起粉笔盒，捏着一支粉笔往教室后面走。教室里的后黑板是玻璃黑板，上面还有淡淡的黄色油漆格子，很方便，不需要刷黑板打格子。　　　　甄喜欢端着刷子盆子和黑板精，把简言之领到一楼的大水房。里面有人在洗拖把，哗哗的水声灌满空荡荡的水房。　　　　“倒进去，然后加些水。”甄喜欢一边说一边做，“水不要加太多，不然太稀了就刷不出黑色了。”灰白色的粉末一遇水，就变成了纯黑色，刷子一撩，扯出一道水线。　　　　甄喜欢专注地看着手中拿着的刷子，分辨稀释程度：“你看，大概这么稠就可以。”　　　　“嗯……”简言之应了一声，视线却落在甄喜欢身上，看她细致而专心的每个举止。　　　　“好了，应该够刷三遍了。”甄喜欢又搅了搅盆子里的液体，往简言之手边一递，“小心点别弄到衣服上。”　　　　简言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跟着她往外走。他们穿过一道拱门，看到校园中心的小花园。　　　　一中的校园布局是轴对称式的，综合楼、小花园、实验楼居中线，西面是高中校区，东边是初中校区。小花园两侧都种了两排高大的白桦树，有些年头的老树把小路遮出林荫，非常幽静。已经入了秋天，小路上落了许多金黄色的树叶。　　　　六班负责的那块板报就在最后一栋楼的楼体上。　　　　对于简言之来说，黑板的高度刚刚好，抬抬手就能轻松的一道刷下来，三下两下就把发灰的黑板刷好。　　　　甄喜欢羡慕地看着他。　　一个矮子，对于高个，有着天然的羡慕和敬畏。　　　　简言之刷完第二遍，扭头看向甄喜欢。　　　　甄喜欢正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突然一下撞上视线，微微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甄喜欢弯弯眼睛，伸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简言之看着甄喜欢的动作，也学着她，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蹭完看了一眼手背，没有擦下东西来：“？”　　　　脸上罕见的有些迷茫。　　　　“没有蹭上。”发现造成了误会，甄喜欢赶忙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刷得挺好的，我们、我们可以回去了。”　　　　其实甄喜欢是很喜欢出板报的，除了完成时的成就感，她很喜欢上晚自习的时候，别人在座位上读书写作业，她们在后面低声交流、创作的感觉。　　　　仿佛同一个时空被割裂成两个世界。　　　　粉笔摩擦黑板时嘎吱嘎吱的声音，线稿一点一点被涂满的过程，粉笔灰随着手上的动作慢慢铺撒到黑板槽的样子……都非常让人心满意足。　　　　教室里的黑板十分有效率的画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出完了，重点是学校的黑板。晚上上无师自习，他们都会搬着板凳去外面出板报。　　　　“哈哈，他们在里面上自习，我们在外面出板报。”许多多用粉笔把黑板敲得啪啪作响。　　　　自习期间的学校特别安静，靠近小花园，有昆虫鸣叫的声音、树叶互相摩挲的声音，还有带着笑意的聊天声。　　　　简言之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许多多，轻轻哼了一声。刷完黑板之后，他就没有作用了，但是也不想上自习，厚着脸皮来帮忙打下手。　　　　“我偷溜一会儿，要是李老师来看，记得帮我打掩护。”许多多突然放下粉笔，一溜烟跑开了。　　　　甄喜欢扭头看了许多多离开方向一眼，又扭头继续写字。　　　　甄喜欢的字很好看，出板报无论是大字还是小字，都是一手包揽。既能模仿印刷体，也写得一手好看的手写字。　　　　不过她个子矮，写黑板上方的字必须踩个凳子才能够到，这条路又是水泥石子路，凳子都放不稳。　　　　许多多走后，一直隔着路站在黑板正对面的简言之才靠近甄喜欢，听着她写字时粉笔敲击黑板的有节奏的声音，问：“一般要出多久？”　　　　一手握着粉笔，一手捧着材料的甄喜欢，本来写字写得专心，早就忘了还有简言之在旁边。在一片安静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声，打个哆嗦，本来就不稳的凳子也一晃。　　　　“啪。”粉笔一下被折断，一条很长的线条随着甄喜欢的后倾画出了格子。　　　　差点摔下凳子的甄喜欢一下躺进了简言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