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楼后便悄然剃掉了头发。

此类人士大多家业丰厚或已在清廷中觅得一官半职。

真印证了那句话：精英阶层无祖国。

绝大多数官绅、文士在发完牢骚以后，还是悄悄剪掉了头发；也有一些人悲愤地举家离开，在这兵荒马乱中心灰意冷地向着南方而去；只有极少数人磨刀霍霍，准备暴力反抗建奴的统治。

相比之下，庶民百姓的反抗就直白多了。

“滚出去！再不滚我就叉死你！”

“俺们不剃头！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

房山县的一处小村庄中，粗布麻衣的黝黑青年手里拿着一根叉草的木杈子，恶狠狠地瞪着前来宣读文书的吏员。

“快点滚！”

“俺们就是死也不会剃头！”

村民们乌泱泱地涌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吏员只得灰头土脸地狼狈逃离。

在离开前，一名吏员还不忘回头警告：

“尔等听好了！剃头是大清皇帝的旨意，皇帝说了，剃发严旨，违者不赦！要么剃发，要么死！十日后，如果有一人没有剃发，那就杀一家；有一家没有剃发，那就屠一村！”

“我呸，快点滚！”

“老子怕你！”

这样的情景在建奴占领的大半个北方乡村随处可见。

一时间群情激奋。

数千年的礼教熏陶，导致目不识丁的庶民反而更加在乎这些东西。也更加愿意为了维护这些高大上的‘礼仪’、‘文化’、‘传统’，而不惜生命。

几天时间，除了一些早已投靠建奴的官绅和城内大户悄然剃了发以外，绝大多数庶民百姓竟极少有人响应。

“砰！”

紫禁城中，多尔衮猛地拍在桌子上。

“范先生、洪先生，这就是你们说的百姓对我大清真心归顺？！剃发而已，竟然如此群情激奋，那我大清要坐这江山，他们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剃发令推行得如此不顺利，让一向骄傲的多尔衮颇有些颜面尽失。

最近一段时日以来过于顺遂，让他有些过于自信，甚至是自负了。

见多尔衮生气，范文程、洪承畴心中苦涩。

二人早已预料到剃发不会顺利，但是先前有人在意过他们的意见吗？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洪承畴开口了。

“摄政王，奴才以为剃发一事，或可缓缓推进。民众愚昧，需得慢慢教化才是。”

他谦卑地弓着身子说道。

洪承畴心知，按照多尔衮的性格必然会大兴刀兵，强迫百姓剃发。

这样只会徒增杀戮，不利于天下归心。

“洪先生，你果然不赞成剃发！是不是在你心中也认为，我大清的金钱鼠尾乃是蛮夷做派？”

多尔衮语调阴狠低沉。

洪、范二人扑通跪倒，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摄政王，奴才一心为了大清，请摄政王明鉴！”

洪承畴并没有呼天抢地自证清白，只是恭敬沉稳地缓声答道。

半晌后。

“汝皆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怎么会怀疑你们呢？”

多尔衮亲自将二人扶起。

然而话语中仍旧杀气森然：

“通告下去，不剃发者以违制论斩，不可姑息！此乃国策，推行不力者，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