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赵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两年,主将一直都是王龁,他率秦军从上党高地一路打到丹水河,功劳不可谓不大。
但秦王还是临阵换将白起,这件事放在谁那都会不痛快,更何况现在王龁一直在丹水河前线领兵,还没回到光狼城和白起正式交接,万一到时王龁不满秦王安排,军中还要再经历一波新老交替的政治斗争。
这时候,斩了王龁的堂弟,更给了王龁找白起麻烦的借口。
可不斩更不行,违令者斩是白起将军的第一道命令,秦军五十万之众,口子一开还怎么带队伍。
在王翦纠结的时候,王龁的堂弟突然对着白起的背影大喊道:“鄙人王江,乃王龁将军的堂兄,被小人蛊惑,一时头脑发昏,无意触犯军令,末将已然知错,求将军网开一面,刀下留情。“
他这一嗓子直接喊醒假寐的众人,他们看着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三人,很快弄清楚了情况,这三人都是他们的老熟人,可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敢开口求情。
围在白起旁边的几位高级将领,态度出奇的一致,他们像是没听见王江的话一样,仍旧盯着地图,没有人回头。
王翦等了几息,见白起没有发话,知道这件事需要自己来抗了。就算之后王龁将军怪罪下来,定自己个自作主张便好了,这样两方都能下的了台面。
王翦挥挥手,干脆的说道:“杀!“
手下立刻制住三人,向外拖去。
王江没想到王翦真的敢下手,哭嚎着喊道:“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王龁未归,权利还没交接,于法不合,你们不能杀我。“
又对着王翦叫道:“你算哪根葱,现在的将军是王龁,你有将军的任命吗?你有权利处置我吗?你们这是谋反,是谋反。“
王江的叫喊让人心烦,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这时站在白起旁边的蒙骜解下腰间佩剑,话也没说,头也没回,远远的扔向了王翦。
王江看到蒙骜的举动,顿时没了声音,吓的屎尿喷涌。
王翦不够资格,蒙骜可够,这次长平之战打了两年,一直都是他和王龁指挥,论官职,只比王龁低半级,军中谁都知道,王龁在时,蒙骜说话占四分,王龁不在,蒙骜的命令就是最大。
王江不理解,蒙骜怎么能这么做,自己可是王龁将军的堂兄,就算犯了天大的错,打顿军棍就行了,再不济革职总够了吧,至于斩了吗。
王翦感激的看着蒙骜,将蒙骜的佩剑小心收好,抽出自己的佩剑递给亲卫。
有蒙骜的态度就够了,又不可能真的把这个矛盾往蒙骜身上引。
王江被压出军帐,见求生无望,又大喊道:“好啊,你们连我都敢杀,那与我同罪的白……“
话没说完就被亲卫捂住了嘴,然后抽出匕首干净利落的划开了喉咙。
王江睁着大眼,死不瞑目,倒在地上嘴里还合着鲜血说道:“白,白,白……“
最后的声音虽未发出,但众位将士看他的嘴型都猜到了那个人名,白起将军的次子,白仲。
王翦也看到了,不由得冷汗直流,难道白仲也参与了这次泄密事件,那可太难办了。
营帐内一时陷入了死寂,大家都侧眼偷看王翦,要是王江不说出那个“白“字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临死之前喊出了这个“白“字。
再结合亲卫干净利落的抹喉,大家都猜到了那个人。
王翦清晰的感受着来自周围的关注,左右为难,追查下去很有可能牵出白仲,如果白仲真的泄密,那斩是不斩。
如果不追查下去,众将士又都听到了王江死前的“白“字,瞒是瞒不住,白起将军还怎么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