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墨忽地发现他的肩上趴着一条颇小的小龙,通身鳞光闪闪,只是闭着眼,头上的犄角也耷拉着。
“公子,都备妥了。”卫嬷嬷走近,呈上漆盘。
“往他嘴里塞一块软布。”程墨拿过绳子,慢慢把他束缚住,“按住他的身子。”
“公子放心,老奴省得。”她面色肃然的应道。
楚怀容这厢心想,墨表弟既是仙门弟子,难道有什么妙方能治好自己这怪病?想着想着,他原本黯淡无神的眸中,又浮起了点儿星辉般的希冀。
“表兄,忍住。”程墨右手微微抬起,一团紫光倏忽在他掌心乍现,下一刻,他口中默念咒语,手掌骤然翻转,那团紫光便直接跃入楚怀容的体内。
楚怀容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在皮肤之下游走,声音有着颤抖道:“墨,墨表弟……”还没说完,一阵从未有过的巨痛从胸腹传来,他痛得头上青筋凸起,血管都在突突跳动着,整个身子无法抑制的抽搐起来。
程皇后渐渐攥紧了指尖,别过脸把泪意压了下去。
一小炷香的功夫,楚怀容觉到疼痛慢慢被逼到了手臂处,有什么钻来钻去的,似要破皮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程墨扬袖一抓,漆盘中的短刀便倏地飞向手心,而他眸光凝聚,执刀一挥。
楚怀容只觉眼前一道冷光闪过,下意识低眼一看,小臂已被划破了一条寸长的血口子,于是陡然僵住。
血,是乌红色的,汩汩的直往外淌。忽然,有一根像是黑色细线的东西顺着血流,不断挣扎着要从伤口处钻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程墨取过桃木碗接住,那细线般的蛊虫整个儿掉入碗里,一晌便没了动静。
乌红的血依然流着,又一条蛊虫如出一辙的钻了出来,落入桃木碗里,接着,第三条、第四条……
卫嬷嬷看得心惊肉跳,却仍不敢松手,死死把人按住。
楚怀容额角渗着汗,唇也发白,手臂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直到七只蛊虫尽数逼出,程墨才道:“好了。”
此时,冒出的血液已逐渐变作鲜红色。卫嬷嬷忙找了一块洁净的布料,将他的小臂一圈圈的缠绕包扎着。
程皇后强忍着情绪的动荡,狠狠转过身,朝门外唤道:“尔芹。”
身着柳碧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的宫女进来,福了福道:“奴婢在。”
“皇上今夜宿在何处?”
“回娘娘话,应当是黎景宫。”她的声音轻微。
程皇后眉头一拧,语气越发冰凉:“去请皇上移驾过来。便说,太子病情有变。”
黎景宫。
“若非情急,奴才万万不敢惊扰陛下与娘娘。”曹公公俯下身子,以额贴地。
皇帝闻言起了身,由他服侍着披上明黄色的袍襦,神情凝重道:“摆驾东宫。”
龙辇离去后,一切复又冷寂下来。
一截藕臂轻轻的撩开玫红色罗帐,娇媚的声气儿婉转出来:“那病秧子这次可活不了了吧?熬这么久,真真令人讨厌。”
“小人这便替娘娘去探一探。”一团黑影倏然从格扇窗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