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宅的偏院有一大片草地,日照充足,最是适合晒太阳的地方。
这天谢嘉平从外面进来,看到草坪上摆了个摇椅,辛桐穿着白色裙子躺在上面,那雪色的衣裳裳,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阳光十分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有一种想睡觉的欲望。辛桐缓缓地闭上眼,没有听到草地有人走近的声音,直到耳边响起了声音。
“桐妹。”
谢嘉平喊了一声,辛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迷离的双眼盯着他好一会,像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一样,过了一会,才啊了一声,“大哥。”
“你伤势未愈,别动。”谢嘉平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辛桐觉得身子乏的很,索性也就躺着不动,懒洋洋地看着他。
谢嘉平像是极不好意思似的,站了一会,道,“桐妹,这次是我对不起你。”
辛桐知道他指的是禤家的事情,心里明白的很,嘴上还是装着糊涂,“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我前段日子招惹了禤家的人,才招致他们对父亲痛下杀手,没想到连累了桐妹。”谢嘉平眼神温和,让人觉得十分真诚,“真是抱歉。”
“大哥错了,禤家派人动的手,又不是大哥派了近侍一把短刀来要我的命,我又怎么会怪罪到大哥头上呢。”辛桐苍白虚弱的笑笑,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谢嘉平站在那里,有一种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
辛桐见他尴尬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她不过是谢容庭心爱女人托付下来的遗孤,再怎么受宠,他也是名正言顺的谢太子,身份尊贵,加上这次是她自己去堵的枪口,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敢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哪里有跟她道歉的道理。
这样诚恳,像是做给谁看似的。听说谢容庭最近收了他不少地方,看来是真的了。
谢嘉平的确是对辛桐抱有歉意的。储风因为他的缘故要他的命,禤家因为他的缘故,又差点杀了她。
谢嘉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辛桐的灾星。
辛桐抬眼对他轻轻笑着的样子,又让他头开始隐约作痛起来,他总觉得自己以前,是在哪里见过辛桐的,不然她怎么总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谢嘉平正想开口,却被脚步声打断了。
“少爷,原来您在这里。”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一条薄薄的毛毯出现了,“老爷正在书房等你。”
谢嘉平知道父亲是不乐意自己和辛桐说太多话,一下心里又酸涩起来。
老管家正往辛桐身上盖着毛毯,辛桐的脸色苍白得像是一片雪光。这并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但他仍是忍不住关心道,“桐妹,虽然说是秋困,也需要适当运动一下,你的脸色太差了。”
辛桐听到这话并没有回答,手中抓着毛毯的动作一滞,瞳色沉了沉。
谢嘉平见她没有回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辛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头沉思了起来。
春乏秋困,的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即使秋困,也不至于影响听力。方才谢嘉平踩着草地接近她,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什么时候,她的听力退化成这样?
辛桐抬起手,在阳光下细细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上面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这是重金属中毒的主要表现之一。
这样恨她,怎么不一剂鹤顶红送她上西天?像她这样心性狭隘的人,不一次弄死,就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弄个玉石俱焚的。
“这样仁慈手软……”辛桐微微眯起眼,低头微微笑了起来。
熙十三回来得并不晚,他轻而易举地从窗户翻进辛桐的卧室。
辛桐听到声响,从书本里抬起头来。
“辛小姐。”熙十三走过去,站到她的身边。
“师弟怎么说?”辛桐躺在床上,合上书。
“您的确是中毒了。”熙十三早上按照辛桐的吩咐,给妙仁心带去了她的血液样本。
辛桐呵了一声,“他们喂了我什么好东西?”
“苯甲酸钠。”熙十三按照妙仁心说的复述道,“苯甲酸钠本身并不致命,只是他会与人体内的胃酸发生反应,生成苯甲酸,引发慢性苯中毒,主要表现为头痛、记忆力减退、失眠、乏力....长期饮用严重可导致死亡。”
辛桐听完,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这几天你好好盯紧这个房间的人,发现什么就跟我说,不要打草惊蛇。”
“是。”熙十三应声道。
九月底到了晚上到底是有点凉了,谢容庭便让人把棋盘搬到了客厅里。
谢容庭脱了西装外套,只着一身白衫,光着脚坐在沙发上,捏着一颗云子,跟辛桐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