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早上6:30,阿卡迪亚湾。
长途巴士正沿着海边公路驶入小镇,车上大多数乘客都已经醒来,有的打开车窗透气,有的则对着车窗外被丝缕晨光染成褐色的海水发呆。
后排座位上,鲁迪靠着窗户,左手腕上缠着蓝宝石项链做手饰。一条耳机线搭过他的耳廓,一边的耳机还插在耳朵里,而另一边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腿上。
曙光透过车窗洒在鲁迪的脸上,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慢慢睁开眼,从遥远的过去回到现实中。虽然刚睡醒,还有些恍惚,但脑海中那些依稀记得的对话和画面仍萦绕在耳边...
就像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这趟漫长的旅程终于把鲁迪带回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小镇。鲁迪打开车窗,任由清新的海风拂过他的脸庞。这里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鲁迪全身的疲倦。
他深深吸入一口海风,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里曾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承载了他最痛苦的回忆。此刻重返故地,鲁迪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他还有许多人要见...
凯特...
亚历克斯叔叔...
姨妈...
......
克...克洛伊...?
......
10月9日,傍晚4:28,双鲸餐厅停车场。
靠窗坐的鲁迪闭着眼睛,泛着微红的眼皮轻轻颤动,睫毛随着车辆行驶的颠簸而微微震颤。忽然,车辆停下来时的惯性使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疲惫不堪的眼睛中倒映着双鲸餐厅熟悉又陌生的标志。
爬下车,傍晚凉爽的海风袭来,鲁迪不禁伸了个懒腰。
他只背着一个小小的黑色数码相机挎包,其他行李都留在和姨妈一起租住的“海港旅馆”房间里——包括他从阿卡迪亚湾拉回来的衣物箱和那把完好无损的木吉他。他今早刚坐长途大巴抵达这里,姨妈就开车来接他了。一大早鲁迪就收到她的短信,说不用坐公交车,她会亲自来接。
他们在旅馆房间里休息,鲁迪和姨妈解释了自己为何要转学:与校霸同学的争执、校长的趾高气昂,以及自己是如何差点砸烂别人的脸的。
当然,关于所谓的“时间旅行”,他一个字也没提。
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些所谓“五天前”的记忆,只是一场冗长的梦而已。
“打得好,就该狠狠地揍那种家伙。不过你这就转学也太冲动了吧。幸好你小子还有条退路,那就是我。”姨妈一贯大大咧咧,听完他的叙述后,还是给出了洒脱的评价,也让鲁迪哭笑不得——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性格豪爽的女人,确确实实就是他的姨妈。
在旅馆休息了半天后,姨妈又带他来到了双鲸餐厅。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里的食物,而这家餐厅的菜式也很合鲁迪的口味。
此刻他正站在车外,等待姨妈下车。
片刻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姨妈走了下来。她依然闪耀动人,穿着一身米色夹克,脸上点缀着淡妆。只是不再像“五天前”记忆中的样子,将长发扎成马尾辫,而是任由秀发披散在肩头,与海风轻轻飞舞。
她利落地锁好车门,摘下墨镜随意塞进衣兜,向鲁迪招手:“走吧,小奕,咱去吃顿饭。”
鲁迪跟在姨妈身后朝餐厅门口走去。眼看就要进入,他忽然想起刚才回忆中的场景,不禁微微迟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过门廊。
“你去哪儿啊,小奕?”身后姨妈喊道。
“姨,你先进去,我去透透气。”
他回头喊了一声,就匆匆向另一侧的巷子走去,寻找记忆中死鸟和蚂蚁的踪迹。
这里的路面和小巷中洁净无比,那只死燕子和那群诡异的蚂蚁不见了,老旧的轿车也不在这里。只有两个垃圾桶还如记忆般的位置放着。
他看了眼巷子尽头,更不见踪影。
“五天前”他见过的一切场景,此刻都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荡寂静,和两个垃圾桶。
这时,他忽然想起那条凭空出现的项链,望着天边泛起的橙红晚霞,他微微抬着手,手腕上缠绕着的白金链身在晚霞辉映下闪烁着银色,指甲盖大小的吊坠向下垂悬着,随他的动作摇曳,在他的手腕上映上一片蓝光。
凝视着这颗明艳的蓝宝石,鲁迪心中惴惴不安...这条莫名出现的奇特项链,绝非普通饰物那么简单。
这五天以来,他的某些记忆确实混乱不堪,但关于这条项链的来历...他脑海中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它为何会在大巴上莫名出现在他的衣兜里?
鲁迪的思绪再度陷入纷乱,他实在不想再去理清这些迷思,只深吸了一口气,回身推门走进餐厅。
......
双鲸餐厅里挤满了人。
鲁迪一阵厌烦,避让开人群,心神不宁地躲避着别人的目光。
他挤过几名警员和顾客,坐到姨妈的卡座对面,而姨妈已经给他买了一个培根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