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闪过这个念头，泪水就冲出了眼眶，曹婉的心像是炸了一般，飞身朝院里扑了过去。

可是，当她跨过门槛那一刻，如同被千斤大山压在身上，陡然栽了下去，额头狠狠磕在了石板。

虽说学了多年功夫，但此刻浑噩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曹婉用力咬在舌尖。

绝不能晕过去！

如果把程姨送去医院，或许还有机会……

曹婉捂着眩晕的脑袋，用手背抹去碍事的眼泪，把胳膊撑在地上、却怎么都起不来。

她只能用尽所有力气，去摸口袋里的……

手机呢？

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掉在地上了。

曹婉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被黑暗吞噬的大门。外人进不来龙象园，必须给陈象打电话，让他过来才能救程姨。

可是现在。

连呼吸都没有力气……

她一次又一次想要爬起来，手掌撑在地上、肩膀却抬不起分毫，泪水再次遮挡了视线。

“一……”

刚发出半个音节，就被嘴里的血腥味呛到了。

曹婉心中悔恨不已，如果自己不这么莽撞，在外边打电话找陈象，程姨或许还有希望……

程姨就在那里，可她却只能趴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痛楚、悔恨以及满是不甘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要死了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还没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曹鸿叔叔和小向的仇也没报，程姨为什么要这样……’

‘异境，能力者……’

曹婉露出一抹苦笑，还是自己太没用啊。

‘如果我是能力者，是不是可以站起来，就能送程姨去医院，然后，抓住陈象狠狠揍一顿……’

用尽全身的力气。

曹婉也只是伸出胳膊，五根手指颤抖着扒在石头缝隙，拖着身体往前挪了一点点距离。

可是，离程姨还是那么远。

她奋力抬起头，痴痴望着那张满是英气的脸庞，以及侧脸处凸起的狭长伤疤。

“姨，对不起，抱抱……”

院子恢复了静谧。

陈象坐在亭子的阴影处，灰色、黑色交杂的气息，不断从曹婉的头顶涌现出来。

邢小翘的橙色，邱子珊家里的青色，程妈的灰色，以及陈思鹿和陈垅的明黄色……分别代表着喜欢、愤怒，忧伤和思念，那么黑色呢？

是绝望还是恐惧？

因为不确定曹婉的情绪波动，所以陈象也不知道，她是否可以成为能力者。

按照病院内的状况，所有人都是在未知情况下，突然陷入昏迷。如果这次失败了，曹婉还有机会，尝试其他可能性么？

随后。

陈象在方形石碑刻上曹婉的名字，然后来到橡树下，抬手拍拍程瑜的肩膀，低声道：“妈，好了，可以起来了。”

“嗯。”

程瑜慢慢睁开眼。

伪装尸体这种事，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之前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作为巨蛋空间的成员，还是能感受曹婉逸散出的情绪气息。

“唉。”

程瑜轻轻叹了口气。

她并不奢求曹婉成为能力者，但是依这孩子好强而又执拗的性子，即便没有今天这一出，她也不会甘于平凡。

可是，让一个人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以及执念……

相较于曹婉私下去做，还是用陈象的办法更安全。

程瑜慢慢走过去，把曹婉抱在怀里，看着那张苍白而又娇媚的俏脸，再次叹息一声。

“那年，我们去北边执行任务……她躲在尸体下边，不知道待了多久，身上爬满了跳蚤和蛆虫。那些人在村里住了几天，竟然都没发现这孩子。”

陈象愣了片刻，低声问：“婉姐那时候几岁？”

程瑜仰头看了眼陈象，轻声道：“瘦瘦小小的，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过了几天，我才知道，她已经快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