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车间里依旧是强烈的血腥味,虽然牛血已经被放干净流进了下水道。但空气中的脏器味道和血的味道依然久久不曾散去。
屠宰车间对于肖恩来说并不陌生,就在春天的时候他还在这条街的一个屠宰车间里大杀四方。一排排经过屠宰处理后的肉牛被悬吊在钩子上面,不过现在是下午,还有阳光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给略微有些恐怖的场景平和化了一些。
“你们看吧,这就是从你们提供过来的肉牛上杀出来的肉。”屠夫带他们到了加工处理用的案台边,厚木板做的宽大案台上摆放着被已经加工处理成四分体的肉。
这样子的感官就要比之前好上许多,连布尔金都敢凑上来摸摸看看。如今肉牛被宰杀还不到两个小时,连肉还是温热的。
“这是安格斯牛吧?它在亚美利加还不算常见。德州长角牛还是牛肉市场上的主力。据说安格斯牛的肉质是德州长角牛无法比拟的,今天我算是见着了。我的疑问就在这里,安格斯牛体型很小,看这个骨头也足以证明这头牛的年龄不大,但出肉量又有些多了。我们过了磅,你的牛足足有九百多磅。希望你没有给它喂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如果是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的牛还不到一岁。但是三季吃得都很好。”肖恩笑了笑,算是一个解释,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屠夫随手捏起一把剔骨刀,将牛的前半节躯体拽过来翻了个面,剔骨刀精准从肉牛的的肋骨间穿行而过,好像一条在破开风浪的鱼。到达脊骨处他灵巧地翻了翻手腕,剔骨刀便顺从地改变了方向,朝着脊骨不轻不重地一磕一拧,一大块肋脊肉就被切了下来。
“这是第六和第七节肋骨间的肋脊肉,一般有经验的屠夫和厨师会用这块肉来判断肉质的好坏。”屠夫又换了一把切肉刀,小心翼翼地将切下来的肉再仔细地切成厚片。他将切好的肉片铺展在案板上展示给肖恩看,“但实际上,从第三节到第五节肋骨间的肉才是最好的。”
这是一块厚度在两厘米以上的牛排,有肖恩两个手掌那么大。它就那样大喇喇地摆在案板上,却和案板上的任何东西都不再相关联,与案板和分割的肉牛都有些格格不入,它已经漂亮得不像一块肉了。
肉呈鲜红色,但又不会让人联想到血液,而更像是饱满的草莓。摸起来没有任何湿哒哒的黏腻感,反而QQ弹弹充满了弹性。外面的一层脂肪洁白温润,让人想到了华国的和田玉石。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片肉的红肉和脂肪混长在了一起,红色的肌肉里面一条条一道道不规则的白色脂肪就好像红色瑰宝上不可捉摸的大理石纹。红色和白色不可协调又相互交融,冲突和矛盾竟然一起被呈现在了一块肉上。
甚至说大理石纹已经不够准确,白色的脂肪已经不只是纹路,而成为了片片雪花,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红色的大地上,又没能将大地完全覆盖,就那样与大地融在了一起。
让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够断定,这一定是一块非常好吃的肉,而且是一块必须认真对待认真烹饪才觉得不会被辜负的好肉。
但是这样品质的肉不止是那一片,几乎所有切出来的肉排都是一个水准。
“我杀了那么多年的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水准的牛肉。”屠夫叹了口气,仿佛刚才的操作已经将他的所有精力全部耗光了似的,“我真的不敢相信,它竟然被我切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