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无计可施，只得神经放松，便彻底睡下了吧。

郭大器也不敢给他解了斗篷，便扯了扯被褥给他盖上些，这才有机会那么安定地近距离的瞧了瞧谷梁君昱的样貌。

明明熟睡的样子，和常人无异，没有戾气，没有防备，可却被传成了江湖上谁人都闻风丧胆的魔鬼。

屋外闲庭叶落，蔽芾树荫被微风吹起翩翩涟漪。

黑无常君与汤杏，一前一后，来到海岸边，黑无常君背着她停下，汤杏也跟着停下。

黑无常君不开口，汤杏也不开口。

黑无常君不转过身来，只是稍稍伸出手，朝着前方不知何处，摊开掌心，轻笑一声。

汤杏心中疑惑，但仍是低头不言，放空思想。

“杏儿。”

“诶！”汤杏答道，像是以前在学校军训回答教官那般中气十足，只差没敬礼了。

“星光环，可带在身边？”

汤杏顿了顿，思索了下，从腰间掏出来道：“有的有的，黑无常君大人给我的东西，我肯定要带在身边，一定是有着神奇作用的宝贝，万一碰到什么情况，说不定能救我一命呢！”

黑无常君转过身来，嘴角倒是少有的带着一丝微笑，可那一抹微笑里，汤杏读出了另一种她有些不太理解的意思。

“带着就好，此刻我便要告诉你，这星光环的使用方法，你很快便会用上的。”

汤杏望着黑无常君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星光环，有什么作用？”

“人间有三枚神石，与这星光环乃同根生，只要念出独一的口诀，便可引起共鸣，发动足以破天的力量。”

“呃……”汤杏看了看手中的星光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白光，仿佛光是这么一照，便可锋利地捅破天。

“那么厉害的东西……黑无常君大人给我，会不会有些冒险啊？”

黑无常君道：“不给你，你就死定了。”

！！！

汤杏心中又是一阵惊愕，她死定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黑无常君知道她的打算？

汤杏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被黑无常君看得透透的，没有一点儿秘密。

既然如此，汤杏也不想再藏着掖着，多废那没有意义的心力去打太极了。

“黑无常君大人什么都知道，竟然不是阻止我，而是纵容我，我有一点点惊讶。”

毕竟，这鬼使杏的身体到底还是他的女儿，即便意识已然不是了。

汤杏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什么都瞒不住了，说话的胆子也大了，问道：“这么让我糟蹋这个身体，黑无常君大人您没有意见吗？”

黑无常君安静了会儿，似乎有些沉痛，垂眸道：“我虽是你的造物主，但既然创造出来后，你的路便是你自己的，你有权利选择如何使用这具身体。”

“……”汤杏道，“黑无常君大人如此这般说法，倒是我多虑了。可黑无常君大人究竟为何会知道我打算怎么做的？读心术吗？”

可是，她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虽然有想法，但她自己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自己是生是死，是完好还是残废，怎么黑无常君大人一副，我看过剧本，我知道结局的感觉呢？

黑无常君又安静了，汤杏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却不知黑无常君突然问了个问题：

“杏儿相信轮回吗？”

汤杏顿了顿，点头：“当然，转世轮回我不正在经历吗？”

“非也。”黑无常君道，“我所言之轮回，非你所理解的轮回。而是，宿命轮回。”

汤杏：“……”

？？？

黑无常君见她一脸懵逼，无奈轻叹，又道：“罢了，晚些你自己便会知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能知道你打算怎么做吗？……因为，我已经看着你做同样的决定，走同样的路，千千万万次，什么时辰会是什么情绪，都可倒背如流了。”

汤杏：“……啊？”

怎么黑无常君的话，她感觉像天书一样？

已经见她走过同样的路千万次……是在说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些事了？

……

所以，黑无常君出现那么及时，救下了生命垂危的谷梁君昱，是不是也因为……谷梁君昱也自砍双手千万次了？

……

她不敢再多想了，感觉这个信息像是一个无底洞，仿佛好多恐怖的讯息都会迎面而来。

她……她还是先过好当下吧。

“黑、黑无常君大人刚刚不是说和三个神石会有共鸣吗？那，那三个神石……”汤杏有些语无伦次，强行扭转话题，但心绪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全集中在方才的谈话中。

“三枚神石乃当初女娲补天时，产生震荡所震裂的碎石，后来被人类保留了下来，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来。人类管这三块神石叫福石，与玉石相似，也称碧云珏。”

“碧云玨？”

“三块神石状似浮云，油光碧绿。”

汤杏：“……”

好……好直接的命名。

“我明白了。”

黑无常君看着她，目光中带着那一丝先前她看不懂的意味。

现在，她好似懂了些。

那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