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暗巷,也走完了这趟江湖,徐令秋见宫七在外等候,便走近,还了佩刀。
本想打道回学宫,宫七却提出要去药铺买些草药,用来治他先前留下的内伤。
徐令秋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过巳时,怕是来不及回学宫,给嗷嗷待哺的女学子们上课。
索性开摆。
跟着宫七不急不慢逛完药铺,又买了壶药酒,徐令秋也没着急回扶珠山,而是来到宫女侠入城落脚的地方——
一间闲置庭院。
院子只有一进,位于仁安坊平凉街,推门走入,地上积了不少树叶,侧方还种了株桂树。
走进正屋,房间也拾捯的干干净净,常见的家具物件外,没什么女儿家的私物——除了床帏旁晾晒的几条小衣。
素白色,刚洗不久,还往下滴着水。
江湖儿女也是儿女。路,可以一条道走到黑,但亵衣裈袴大概不能穿到黑......
所以备上几条换洗衣物,倒也正常。
来的路上,宫七也提过,这进院子是她来到陵京后,新买的。
买的......
仁安坊虽算不上寸土寸金,但这进江南小庭院,怕也价值不菲。虽然宫七之后要在陵京待些日子,但此举,未免有些壕横了。
没看出来,宫女侠还是位小富婆。
这间庭院虽然只住了几天,但屋内还是弥漫着淡淡清香,不知是女子体香还是草药味道。
床帏旁晾晒的素洁小衣,上半部分隐约显现某种半弧形,引人遐想。宫姐姐虽然瞧着平平无奇,但应该是平日里系带缠绑的缘故。
从这尺寸来看,不小......
除了当年无意闯入少妇闺房外,徐令秋还真没怎么进过女子房间。诃子抱腹倒是见过,但没近距离瞧过......
徐令秋猛然惊醒!
想啥去了...这可是他的亲干姐姐......
为了避嫌,徐令秋没敢再多待,转身毫不留恋出了房门。
顺手掩好了门窗,防止被偷.......
步入院内,宫七正在熬制汤药。
春风带景,庭院内桂叶飘落,树下白衣女子蹲在炉边,一手拿扇扇炉,一手抵着下颌,瞧着仍旧没什么仙气,甚至还有些俗世气息。
但依旧美得像副画儿。
徐令秋微微失神,走下石阶。
宫女侠虽然成了他的干姐姐,但徐令秋对她半点了解都没有,别说身世,具体多大都没摸清楚。
被询问,宫七也没隐瞒。
“我出身蜀州,小时候被师门收养长大。后来下了山,走了几年江湖,机缘巧合下,又收了位弟子......”
说着,宫七抬起头,眨了眨眸子:
“还有你这位干弟弟。”
听见这番话,徐令秋不免有些诧异,没看出来宫女侠这么年轻,徒弟都有了。
“那这趟出门,弟子怎么没带着一起?”
宫七摇摇头:“来南陵是为了私事,不好带着她。而且山上修道不易,师门说了,闭关十年,才准她下山。”
十年才准下山?
倒是够狠的......
人家山门私事,徐令秋也没多问,抿了口药酒,转言道:
“之前你要找的那本,出自蜀州的'传书',是不是与兖州劫镖有关?”
宫七拿起熬制好的汤药,放到一旁静置,声音很轻:
“'传书'名为《旧蜀听潮》,我找了许久都没线索,听师门说,可能是当年被收进了北魏皇宫。与兖州镖局的事有无关系,我也不太确定。”
北魏皇宫?
徐令秋陷入沉思,若真藏在北魏皇宫,说不准还真被那大长公主带了出来。
这本书和那件云锦绣,似乎都记载了有关“谪仙人”的事。至于湘淮秦氏那伙人,与此事有无关系不好说,但很难问出更多消息。
徐令秋本想再借机询问玉佩的事,可宫七却端起药壶,感觉到温度合适,站起身。
“先把药喝了,治内伤的。”
刚搬来不久,屋内左右也没个茶碗,宫七便直接拎着壶,朝嘴边送了过来。
见干姐姐亲自来喂,徐令秋也不好嫌弃,含过壶嘴,吨吨开灌。
良药苦口不假,可刺鼻的苦涩黏附舌尖,余下汤药混着药渣顺喉而下,跟灌沙子似的,实在难以下咽。
徐令秋强忍着灌了几大口,有些反胃,壶罐底部还有些烫,不敢摸,连忙眼神示意干姐姐缓一缓。
但宫女侠却不肯罢休,又将茶壶倾泻角度抬高了些,连同更多药渣一齐倒了进去。
“要喝完的。”
“......呜。”
徐令秋瞳孔猛睁,昂头试图远离干姐姐的粗鲁举动。
宫七却轻轻道了声“别乱动”,按住他的脑袋,继续将壶口往里送了送......
一番推搡挣扎后,
徐令秋狼狈起身,嗓子有些痛,也没什么心情再聊下去,推说要回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