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安坊，平凉街。

天色渐晚，屋内，上官银瓶拉着宫小柳，闲聊叙旧半晌都没走，像是准备在这儿住一晚的意思。

小庭院不大，侧屋还有几间厢房，都没腾扫出来。挤肯定是挤不下，徐令秋便没打胶，告辞离开。

宫七没挽留，起身将他送到门外：

“过两日我再去学宫找你。”

徐令秋停步转身，点点头，见干姐姐身着轻薄常服，刚洗漱完，青丝还湿漉漉的，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几日不见，宫女侠眉眼少了些英气，眸子像是润了秋水，多几分清柔。尤其是胸襟没再被束缚，显得圆了一圈儿。

没多看，徐令秋本想趁机问问宫七，这次出门情形，上官银瓶却在此时走出房门。

“柳儿你头发都没干，先回房吧，我代你送送令秋，刚好跟他聊两句。”

宫七嗯了一声，眨巴下眸子，也没多想，目送二人走出院落。

出了庭院，两人并肩踱步。

但等走出几条街远，山上官银瓶也没开口，更没离开。徐令秋正纳闷她到底想聊什么，却见这绣衣小娘忽然停步。

沉寂片刻，手抚刀柄，美眸抬扫，腰侧仓啷一声撩鸣，响彻寂静无声的巷道。

刀光胜皎月，势如大潮。

徐令秋目视绣刀横劈，斩颈而来，却背着手，不避不退。

飒——

刀锋裹起发丝，止步喉间。

上官银瓶单手持刀，平稳有力，眨了下眼：“为何不避？”

徐令秋神色平静，话都懒得说。

上官银瓶自讨没趣，收回绣刀，开口解释：

“你之前在街上递出的一拳，看似有龙虎气力，拳锋还裹有'小潮'之势，但蓄势有问题。我是想让你看看，'听潮'出刀时，究竟该如何叠起大潮如涌的气势。”

刀法拳招，殊途同归，徐令秋对比了下两人出招前的“势”，发觉她说的还挺对。

上官银瓶看了眼身后，没见宫七追出来，安了心，还刀入鞘，又往前走了走。

“你的功夫不错，拳法底子也十分坚实，不像刚入门，应该是有师承吧？”

徐令秋跟着背手踱步：“算是吧。我义姐当年教的。”

“义姐？”上官银瓶疑惑了下，轻轻摇头：“你干姐姐倒是挺多的。”

“......”

“那你为何不继续跟着义姐习武？武学一途，逆水行舟，一旬半月不练，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徐令秋摇摇头：“她有自己的事。”

“那你身边岂不是没人教？”停顿了下，上官银瓶又道：“柳儿教得那一招半式，不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的功夫如何？”

？

徐令秋倒没想歪，心中暗忖一番——且不说先前交手。上官银瓶没什么脑子，却能够以女子身份，稳坐'绣衣直使'这个位置，足以见其武学深厚。

想此，便诚实点头：“不孬。”

上官银瓶略微骄傲了下，环顾巷道，发觉四下无人，咳嗽两声，端起长辈前辈的架子：

“我习武多年，走南闯北间学了不少武艺，倒是没收弟子......不过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收你为徒。你是柳儿的义弟，有这层关系在，只要你想跟我学艺，有没有师徒名分不重要。”

徐令秋挑了挑眉，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