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宫七小庭院的侧屋已经收拾出来,徐令秋一场酣畅淋漓的练刀后,也懒得打道回扶珠山,索性在这儿落脚。
侧屋挺小,但干净整洁,宫姐姐还细心备了新床被褥。
此外,桌上还摆有一摞书籍。
徐令秋翻看几眼,发现有两本是钟鼓楼内见过的珍册——《春水箓云山要书》以及那本《蜀中道甲子论刀势》。
这两本都算刀谱,内容除了刀法招式外,还写下了著书者一二心得,徐令秋都大致看过,道理深入浅出,三两句言语精微至简,不落前人窠臼。
只不过前一本,算是'符刀',徐令秋对此倒是研究不多。
还有另外几本书,多是些拳谱剑经,大概是宫七知道他武功杂,多备了几本。
能够著书,自然都是江湖宗师级别的人物,“钱戈”“京城子韩慎季”等等。
徐令秋一个没听过。
挑了那本《蜀中道甲子论刀势》,细细翻看了半个时辰,之后徐令秋又盘腿上床,双手子午诀平腹,习惯性以义姐所教的“黄庭运昆仑气诀”呼吸吐纳,气机在体内经络倒腾了数个小周天。
兖州留下的内伤,有了宫七的汤药和唐家药酒加持,早已恢复的七七八八,扶珠山下那寺人拍胸一掌,甚至还疏通了不少气血堵塞。
今夜的收获也不小,按照徐令秋的推算,约莫半旬的功夫,就能大致掌握这听潮蓄养刀气的精髓。
他是乌燕打手出身,知道自己若是不藏拙,实力放在江湖上还算不俗,但却有一个缺点——杀力不够。
主要原因,还要归咎于辽东义姐。
当年姜闻仙离开辽东时,他吵闹着南下,义姐每次都将他吊起来捶打,说是南下可以,但先练好保命功夫,让她揍,总好过出门让别人揍。
虽然练了《方寸龙象》拳谱,但还没来得及练到后续怎么揍人,就出了辽东。
所以如今的他,论起杀人手段并不多么高深,但是挨揍的功夫还是马马虎虎。
但被义姐打可以,被别人揍不行。
听潮刀谱就能极大弥补短板,而且这刀法,他练起来并不晦涩,甚至有些得心应手。
练拳练刀都是殊途同归,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哪怕只是偷师攫取人家一二手绝学,也需脚踏实地,甚至一招就要琢磨数旬数月。
徐令秋对此早已习惯。
练完功,徐令秋闲来无事,又掏出那本随身携带的《侠女泪》挑灯细细品读。
不过今日练刀有些乏累,在读到“赏雪筵题诗索醉,入罗帷弄假成真”这一回时,终究还是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身体困顿睡意比较沉,其间做了几次梦都没醒。
梦境也奇奇怪怪,比如上官师奶立在他床头前,手中拎刀,表情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蒙枕头下黑手。
有时大奶瓶又双手捂面,小声呜咽,说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玷污了,以后怎么嫁人之类的碎碎念......
那道月下倩影身影终究还是没动手,叹息一声“便宜你这小子了”,便转身离开......
...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庭院正屋的房门便吱呀打开一条缝。
一道体态丰腴的身影蹑手蹑脚出门,走到院外晾杆旁,摸了摸昨天半夜偷摸出来晒的小裤裤,发现干的差不多,松了口气。
幸亏干了,不然今日都不用出门......
上官银瓶自然知道,与人交手切磋时拳脚无眼,难免会擦擦碰碰,也怪不得那小子,要不然她昨夜就拎刀砍人了。
甚至她也脱不开干系,谁让胸襟这般累赘,换成自家柳儿,不就没事了?
想此,上官银瓶轻轻拍打了一下胸口胖团儿,哼了一声:“下次给你包起来,省得让我丢人显眼。”说着,准备回房。
可刚转身她就愣住。
昨夜站她便宜的那小子,今早就蹲在侧屋门口,一手端着碗粥,一手筷子串着大白馒头,目瞪口呆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