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知道,她说的以前,恐怕真正指的是更遥远的时候,待字闺中的少女扮成男装混迹于三教九流之间,接连破了几个悬而未决许久的大案,打出了声名。
后来,自由自在的鹤被折断了双翼,关进了囚笼,再也不能飞翔。
徐妃知道,安鹤遥本名并非鹤遥。
但没有人知道她的本名是什么。
只知道,昔日安鹤遥化名安自鹤行走于江湖,在邂逅君王,一封圣旨召她入宫后,人人皆知安鹤遥才是她的闺名。
鹤遥,闲云野鹤的生活已然遥远。
然而这番话,涉及君王,两个小妃嫔年岁不大,心性未定,徐妃没有说出口,以免她们将来祸从口出,给彼此招来麻烦。
徐妃看向安鹤遥,道:“你眼下心急什么?你的日子也还长,未来怎么样谁说得准。”
“有什么说不准的,这辈子看都看得到头了。”
“将来……你向她求个恩典,出家祈福,放你出宫,你不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安自鹤吗!”徐妃看她没兴致,只好道。
但因为话题敏感,她说的隐晦,声音也不算大,站在一旁的宁辰钰和董元秋都只听了个隐隐约约。
安鹤遥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皇后仁善,等陛下驾崩以后,未必不能借出家之名求一个出宫的恩典,继续当她的安自鹤,但她不为所动:“敏竹,我等不了那一天了,等到了又怎么样,我还能剩下多少敏性,安自鹤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她看着徐妃,神情复杂:“死人,是不能复活的。”
“安自鹤早就死了。”
徐妃一时间陷入沉默。
“你要这么想,日子不想过了?你现在才多少岁,往后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苦熬着?”
“我不想熬了,没意思。”
徐妃说:“嫔妃自戕是累及家人的大罪,你什么都不顾了?”
“他们?昔日安自鹤为安家带来声名,后来安嫔让安家升了天,昔日小小仵作之家,如今也有了官身。”安鹤遥冷嗤出声,“你瞧瞧他们在做什么?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不就是仗着宫里有个安嫔吗?”
“当我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呢?不是仗着我的声势,他们犯下的事早让他们死了好几回了。”
“我管他们的死活做什么?我活着,他们欺男霸女,更多百姓受伤,我死了,也省得他们作威作福。”
徐妃冷笑:“你都考虑清楚了,来找我做什么?”
“我……”安鹤遥忽然卡住了。
“你这么为百姓着想,你将来自己出去为他们鸣不平啊,自己死了算什么事?收拾个安家还非得搭上你的命?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安自鹤是你杀的吗?”徐妃站起来,盯着安鹤遥,声音都冷了下来,“你不去找杀人凶手,反倒想把安鹤遥一起杀掉,你是那个人的帮凶吗?”
“安鹤遥我告诉你,那个人杀死了我们,却什么代价都不需要付出,你甘心吗?凭什么呢?”
安鹤遥被她盯着,气势也起来了,她站起身来,与徐妃对视:“好,徐敏竹,我承认你说的对,我是不甘心。那你告诉我,我们能怎么办呢?现在提着刀去把那个人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