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城网

字:
关灯护眼
我的书城网 > 万武归一 > 第一章 缘起

第一章 缘起

陆川竭力启眸。

重若千钧之眼皮稍启,瞬时,简素而肃穆之室映入眼帘。

此熟悉之景令其愕然,继而急转首,果见室中男女二影,对坐案畔。

陆川望见那二影,急忙振作精神。

“川儿,尔醒耶?”

女子首回望,见陆川睁目,欣然言之。

女子衣饰略显朴质,年岁约莫三十许,颜容秀丽,给人以温柔娴静之感。

此乃陆川之母,王嫣也。

“技未精而与人较,自取其咎!”

坐于妇人身侧者,乃一介看似年近四十之男子,体态稍显瘦削,眉宇间隐露锋芒。

然似有伤病在身,面色苍白,锋锐之气为之减半。

此人即陆川之父,陆天。

对于素来严苛之父,陆川心怀敬畏,缩颈之余,又不甘言道:

“孰使彼辈,于吾前詈父为庸…”

语间,陆川抚胸,痛楚仍未消,不由恚恨之情,溢于颜表。

今日原为陆府试炼之日,彼亦往小试牛刀,因仅修炼半年余,故成绩平平。

对此,陆川并未太过介怀,倘若时日与条件相同,自信不弱于人也。

试毕,陆川方欲归宅,忽遇素来不睦之徒。

初欲置之不理,终难忍其刻意挑唆,怒火中烧。

少年心性使然,陆川遂不暇思索,挺身而出。

其结果昭然若揭,一顿拳脚加之于身,乃至昏迷不醒矣。

“陆牛,尔待吾铭记此仇,来日不令尔首如豕形,誓不为陆氏子孙!”

陆川咬牙切齿,陆牛乃此事祸首,亦为其心中首要仇雠。

盖因双方父辈嫌隙颇深,故陆牛屡屡寻衅于陆川,今日之事,不过冰山一角耳。

虽愤恨交加,陆川旋即神色黯然。

陆牛固然可恶至极,然无论何如,此人已至锻体四重之境。

此等成就,在陆氏晚辈中颇为出众,较之陆川锻体二重之修为,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修行之道,始于锻体,万物之始,皆源自本身。

人之躯体,本为天地间最为玄妙难测之物。

所谓锻体,简而言之,即锻炼肉身,使之渐进强化。

及至内外兼修,筋骨髓质达至某种程度,便能孕育玄力之种。

唯有人体自然而然生出玄力之种,方能迈入修行之门,成为真正之修者。

锻体之道,分九阶次第,初之三阶,效验未彰,唯令身躯健硕,体质稍增耳。

及其进至第四阶,曰锻肤,始渐显修行之益。

达此境者,肤若木石,坚不可摧,力速兼备,俱得大进。

陆牛正居此境,而陆川仅修至锻体二重,自难望其项背。

然二人年岁相若,何以差距悬殊?

此非天资之别,盖因锻体初期,天资非首要,世人皆可修行,所至之重,则视各人根柢及机缘而定。

至于锻体九重之途,实艰辛非常,盖需屡试极限,身乃日强。

然此试探极限,亦是对人潜力之榨取。

榨取之后,若无善后滋养,身躯恐因劳损过甚而伤,届时非独修行受阻,反致遍体鳞伤。

是以锻体之行,必辅以滋补灵药,以调养身躯,方可续进。

惜乎此类药材,多价值不菲,家境贫寒者,诚难承其重矣。

陆牛之所以能越陆川两重境界,非独以半载之功深于彼,实则因其父执掌陆门财资之故。

反观陆川,则缺此等鸿运,无灵药滋身,修行之速,自是远逊于前。

室内,陆川之低语既闻,陆天案上之手忽紧握,面色一沉。

王嫣在侧,见状急以目示陆川,陆川遂缄口。

“无需与人争一时口舌之快,潜心修行,人言自息。”

陆天手一挥,言曰:

“嫣,取那炎柳予陆川,得炎柳辅助,其修行或可加速,距族比仅余半载,若再不勤修,往亦惟辱耳。”

“夫君,炎柳乃君疗伤所必需…”

王嫣闻言,一时愕然,继而急言。

“吾身已残,疗之无益,此后,吾将力寻灵药以助陆川。”

陆天摇头,自嘲一笑。

“父非残躯,父昔年实乃陆家中除祖父外之最强也!”

陆川闻此,面赤而言,其心之中,父乃最为崇高。

陆天拳不自禁紧握,容颜间忽现痛入骨髓之色,俄而,起身踉跄,疲态尽显,向室外踽踽行去。

“嫣,为儿煎药,吾伤无碍,经年累月,一株炎柳,复有何用?”

其背影透着几分萧索,室内王嫣见之,双眸倏红。

昔年昊阳镇中英姿勃发之男,何曾想竟沦落至此?

“娘亲勿泣,川儿必勤修苦练,他日必寻法治愈父伤。”

陆川牵母衣角,低声慰言。

“陆川,勿怪汝父严苛,其所望所期,皆寄于尔身,此亦其唯一所愿矣。”

王嫣俯首,望陆川稚嫩面庞上之坚韧,轻拭泪痕,抚其顶,柔声言。

“娘亲,闻此次族比前三,可得三品灵药‘凝赤果’,大伯尝言,此物疗伤甚效,若能得之,定能助父伤愈。”

陆川似忆及要事,抬首,目若朗星,对王嫣语。

王嫣闻言,亦愣神,继而无奈摇头:

“族比前三,非易事也,有此心足矣,娘先为尔煎炎柳。”

言讫,王嫣遂转身向门外行去。

陆氏此代幼辈中,不乏成就斐然者,陆川欲入三甲以得凝赤果,其难匪小,是以王嫣心中并未过于萦怀。

陆川目送王嫣背影渐远,口紧抿,小拳紧握,心誓曰:

“娘亲勿忧,吾必夺得那凝赤果,以疗父体内之伤!”

思及陆天伤情,陆川眸中忽现深切之恨。

父于陆家中屡遭人冷言冷语,皆因那人所致!

陆川所属之陆家,仅为一小族,即便在昊阳镇中,亦非翘楚。

然而,此貌不惊人之陆家,却有着令人咋舌之背景,即陆氏家族,大阳帝国四大氏族之一也!

昊阳镇陆家,从某方面言之,可谓陆氏家族之外支。

但对从未离昊阳镇百里之外之地步之陆川而言,于大阳帝国拥有赫赫威势之陆氏家族,实乃遥不可及且陌生至极。

偶从父口中得知,彼等一族,昔年实为陆氏家族之内支。

然陆川祖父因误事,致族中受损惨重,遂被逐出宗族,流放至此昊阳镇。

于是乎,彼筑此微陆之家,并数十载间,竭力以图复归陆府之内支,此志,实为其劬劳半生之终极所向也。

然其如此劬劳,收效甚微。

其所作为于巍巍陆氏宗族观之,不过蚍蜉撼树,不足挂齿。

是以转而他谋,而此计,则系于陆门十年一会矣!

此会乃陆氏至要之集会,于大阳帝国声名显赫,十载一会。

每届盛事,皆为族中少年英才崭露头角、声名鹊起之良机。

会中奖掖,丰渥诱人,然于陆川祖父而言,最具吸引力者,莫过于但能入会试前十名,虽出身外支,亦得无障碍晋升宗族,荣耀无比。

是以,此族会遂成祖父绝境之中一线新曦。

唯年岁不饶人,彼已无缘参与,故尽将希望寄于五位同父异母之子肩上。

自然而然,从中卓尔不群者,陆川之父也,成为祖父及全陆府之希望所在焉。

然则,面对肩荷之重责,陆川之父,实未负众望,于五兄弟中,率先破锻体九重之关,晋升坤元境。

越此四载,复破坤元之限,成为陆门除祖父陆战外之第二乾元高士。

其修行之速,令素来寡言少笑之祖父,每遇其子,皆以苍颜展露慈蔼欣悦之色。

闻彼时祖父,乃数十年间欢笑频仍之时也。

十载族会,期盼中至,而终局之果,却使陆氏一族,恍若堕深渊。

仅一招耳!

唯此一式,所寄厚望之父,遽尔铩羽而归!

此乃族会首战之始也!

多年期盼,多年栽培,瞬息间,化为泡影。

败者之果,自然引来诸多异样目光,顶受嘲讽冷笑,一行人若丧家之犬,重返昊阳镇。

是夜,父即迁出陆府内闱,居于陆府幽深偏僻之一小山之上,自此而后,陆府之物,概不沾手,云已无此资格矣。

败绩之后,陆天所承,非惟沮丧而已,事后幡然觉悟。

彼日交锋之敌,非独以一掌令其挫败,且未留余力,若猛兽般狂肆之玄力,使其身内摧折殆尽,一片狼藉。

是此重伤,陆天之乾元境修为骤降,复归坤元,加之伤痕累积,经脉阻塞近八九,虽勤修不辍,亦难望进境。

家族之内,昔日敬畏之目,渐变哀怜与失望…

面对此连连灾厄,陆天终至心灰,每至酒醉,辄狂捶胸臆,其声沉郁如闷雷,令旁母闻之心碎泪涟。

陆川虽年幼,目睹此景,心如刀割。

稚嫩心田中,对那致父伤残之辈,悄然生恨!

此人毁父,亦毁其家!

至于肇祸之人,陆川偶从大伯等人口中,怨愤兼无力之语,得闻一二。

其一生,殆若繁星传奇汇聚焉。

其名曰:

陆坤!

室之内,陆川小拳紧攥!

眸中,怨怒之色浓烈,闪烁不已!

翌日。

大雾弥峰,孤岭寂然,白茫一片,人视之,皆朦胧矣。

于峰顶之后山深处,密林之间,忽闻剧烈喘息之声。

若视线渐近,则见林间空地之上,一小儿身影,双手紧握一株粗木。

其纤弱之躯,借双臂牵引之力,上下往复不绝。

起伏之际,身姿颇显奇异,如此姿态,令全身肌腱随之律动,无一不运。

又观其臂膀及足踝之处,各悬数枚沉重铁砣,汗珠自衣衫渗出,铁砣亦被润湿。

此幼小之影,非陆川而何?

其童蒙之时,并未享膏粱锦绣之福,严父以身作则,训之以修为之根本。

汗水侵目,苦涩疼痛使陆川紧锁钢牙。

彼深知极度劳顿之后,周身肌肉酸楚疲乏之感。

世人多于此际择休憩,然其父有云:

唯此艰难时刻,方能超越极限,故需坚持不懈!

逼近极境之感,令人晕眩不已,然陆川咬牙力持。

忽焉,微缕异样热力自其躯腾起。

此热力乍现,陆川精神为之一振。

此乃炎柳之灵效也!

溯数日前,原拟为陆天疗伤之炎柳,终因其坚持,尽入陆川之身。

诚言,此灵药于锻体境陆川而言,功效卓著。

仅数日之修习,陆川已明悟自身较往昔强健何止倍增,体魄之壮,感受颇深。

固然,炎柳灵效于陆川身显奇功,然药力非取之不竭。

炎柳虽贵为一品灵药,其力亦有限。

是以,五日之后,药力渐衰。

此衰非绝灭也,陆川之躯初获强化,药力岂能全无损耗?

故部分药力沉潜体内深处,及至身躯濒于极度匮乏之时,沉潜之药力终被榨出。

为陆川似饿鬼般饥渴之筋骨肌肉,贪婪吮吸,无所遗留。

微细如丝之药力,渐次渗入肌理之中,陆川于斯时,恍若闻肌内亿万细胞欢腾之音。

彼酸楚与劳倦,悄然遁形,代之以充盈蓬勃之精力矣。

陆川执树干,力猛身形旋,翩然凌空翻,安妥落尘埃。

腰肢挺然直,骨节忽鸣响,陆川心悦,体魄似健强。

“锻体三重矣!”

陆川小手紧攥,肌肤间力脉伸展之感令其心潮澎湃,稚颜上溢满惊喜。

自修行以来,家境所限,灵丹妙药甚少问津,未料此番尝试,效益竟如此卓著。

“唔,尚可称佳…”

正当陆川为自身进境欢欣时,一声语自侧畔响起。

他急忙转首,见一身凡衣之陆天立于老树之下,平素严肃之容现一抹难得微笑。

“父上。”

望见树畔伫立之陆天,陆川亦是喜出望外地呼唤。

陆天点头示意,趋步至陆川身旁,目光上下巡视其身,唇角泛起稀见笑意,言道:

“锻体三重,可嘉也。”

“此皆炎柳之功。”

陆川搔首讪笑道。

“爹,吾所习岩碎拳,何以施为之间,全无声震?”

一套拳法笨拙缓行终了,陆川颇感无奈地问道。

“尔这竖子,若修习未深而能致声动,此岩碎拳之名,岂非虚妄耶?”

陆天笑斥一声,继而言曰:

“谨记,修行之时,当凝神感受力道,唯有使袖随力而动,非力随袖行,此岩碎拳方可谓之大成,来,再试演数番。”

陆川口中默诵数回,依教而行,陆天则立于一侧,时而指正其疏漏之处。

陆氏空旷之地,一少年拳影翩跹,汗水挥洒,然其志不稍移,稚颜之上,专注之色愈显。

半日光阴,伴陆川不懈之修习,瞬息流逝。

此番勤勉,自非徒劳,岩碎拳九式,其展愈发纯熟,虽仍未闻声动,而气势巍然,毫不逊色。

“今日之修至此为止,待明日照旧。”

陆天望天色一眼,复视汗流如注之陆川,忽言。

后者于修行之诚挚执着,令其亦微有动容。

旋又暗自叹息,盖其历年颓唐,致使此子亦早熟多矣。

“诺,父先归寝息,吾稍顷即返。”

陆川诺以声,然双拳未尝辍止,一心一意依陆天之言,感其力道于肌理间微妙之传衍与变迁。

陆天见此状,唯有无奈摇首。

陆川之进境昭然若揭,然欲使岩碎拳发声,非易事也。

昔年他自己亦是修炼满一周,终始功成。

口中叮咛一声,陆天遂负手转身而去,背影之际,面庞微露笑意。

今日陆川所展现出之颖悟,令他极为满意。

“此子之颖悟殊为不凡,且毅力坚韧,超越吾昔日鼎盛之时,想必非难事矣!”

陆天心中念方起,身后忽传清澈震亮之声,一时面色微滞,步伐略显蹒跚,而眸中却于此刻焕发出耀眼之光芒。

“如是观之,非惟非难,实则甚为简易之事。”

空旷之地,陆川愕然凝视其拳,稚颜上难掩喜色洋溢,然抬首之际,陆天之缓缓身影已步出林间。

“明旦示父,使之惊喜。”

见状,陆川咧嘴一笑,忽感臂上痛楚阵阵,急卷袖视之,只见其臂遍现血痕缕缕,更有皮肉擦损之处,鲜血涓涓渗流。

先前练功心无旁骛,未觉疼痛,及至收回心神,痛感骤至,使陆川龇牙忍耐。

彼知此乃练岩碎拳所致,肌肤与衣衫摩擦久之,难免有所损伤。

“时犹充足,先往浸泡。”

陆川仰观天色,蓦然转身奔向深山。

约莫盏茶工夫,一面峻峭悬崖立于目前。

其目四顾,谨小慎微,沿崖壁突石跃下,此石不甚显眼,却巧妙构成隐径一条。

于斯路,陆川驾轻就熟,是以谨慎行之,并无意外发生。

俄而,眼前现出一洞,隐匿于数巨石之下。

穴隐极深,复以周遭嶙峋巨石掩映,非刻意探寻,实难察觉,固然常情之下,亦无人屑为此举。

陆川矫健入穴,瞬时凉意沁骨,驱尽秽汗,似由酷暑跃入清凉世界,诚为避炎佳所。

穴内不甚宽绰,除中央岩池广约数丈外,并无他异。

近至岩池,但见池水清澈见底,微带寒气袅袅升腾。

至池畔,陆川遽解衣衫,跃身而入,初感寒气侵肤,体颤微栗,旋即惯之。

此穴乃陆川童年偶得,知其所在者,仅陆川与清琳耳。

池水较他处更添几分凛冽,酷暑之时,陆川最乐浸泡其间,然池水虽凉爽异常,似无他特异之效。

若云无奇,则未尽然。

盖沉浸于此后,无论幻觉与否,陆川自觉神思倍加集中,任事务皆能迅速沉浸,心无旁骛。

此感昔日,陆川未尝觉其益,然于顷刻间习岩碎拳,始悟此境之于修炼,颇有裨益。

否则,短瞬接触岩碎拳而能使之外现声息,难矣。

“或是幻觉哉?”

陆川卧于岩池,掬水观其涓涓细流,眉头微蹙。

若此法果真神妙如斯,吾之玄力何迟至今日尚未显?

“锻体六重,可达炼髓化玄,玄力既成,方为真修者!”

陆川喃喃自语,面露憧憬。

而今陆氏幼辈中,能至斯境者,不过寥寥数人耳。

玄力者,修炼之根本,闻高强之士,举手投足间山河可撼,威力无俦。

对此巨能,初学乍练如陆川者,实难望其项背,匪夷所思也。

此巨能之源,玄力也,乃天地间游离之奇能。

欲吸纳天地玄力,必先于身内孕育玄力之种,而后方可引外界玄力汇入,增益己身。

陆川依岩池之畔,仰首阖目,冥思遐想良久,竟致渐入梦乡。

此前修练之艰辛,于他而言,极尽竭力,今朝稍得松弛,疲倦之感遂自骨髓渗溢而出。

洞内因陆川之沉眠,复归幽谧,池水轻漾,涟漪微动。

静谧之中,清冽池水忽起微澜,一滴鲜红之血,沿陆川伤痕累累之臂悄无声息滑落,没入池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青剑华夏先祖来助,女帝冠绝神州李氏登仙记修行超脱,熟练度面板助我苦练狐娘的疯癫修仙休闲日常斗战天寒元一天尊混沌逆世体我,大口鲶鱼,觅长生开局禁忌面板,这个神子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