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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年少傲气

于后续之一月光阴中,陆川复归隐遁,于陆氏府邸内,其行迹鲜见,全副心神,皆倾注于修行之道。

其间,彼之勤勉修炼,废寝忘食,更兼玉菩提灵液及灵药丹丸之助益,成效昭著,颇为显著。

约一月之期,陆川身内玄力之种,已茁壮增长数倍,内蕴玄力较之族比之时,亦强盛许多。

此境地,虽未至八重,然距之亦可谓近矣。

至于般若指一重,经此昼夜不息之苦修,陆川始得初窥门径,印诀与玄力协作渐趋默契。

然则二重之印诀,任凭陆川如何竭力修习,体内玄力终无丝毫波澜,盖因其实力尚浅之故耳。

综而观之,此一月之苦修,所得颇丰。

葱郁林间,陆川坐于石上,双眸紧闭,体肤微现汗渍,似刚经历严苛锻炼。

陆川瞑目趺坐之际,周遭天地间,细微玄力涌动不息,随其呼吸吐纳,潜入身躯,滋养血肉筋膜,润泽身心。

固然,此等涓涓细流之玄力,自是难填陆川之壑,遂其口含朱红丹丸,此刻微吞而下。

丹丸入腹,雄浑纯粹之药力勃然爆发,冲击之下,陆川血肉骨骼皆传来阵阵欢畅之感。

纯正药力如江河奔腾,既淬炼筋骨脏腑,又丝丝化作玄力,融于那玄力种内。

随着玄力源源涌入种内,向来静默之玄力种忽生微妙震颤,周身氤氲之气,竟化光环状,环绕种旁。

当薄雾成光环之际,陆川分明感之,玄力种沿经脉而行,趋向下腹。

然行至一经脉之末,无形阻力突现,犹如壁立,阻其去路。

对此无影壁障,玄力种几番冲撞,收效甚微,终只得无奈止步。

“锻体八重矣。”

玄力种受阻之时,陆川紧闭双目渐启,长舒一气,眸中喜悦闪烁。

玄力种之规模,较之昔年族比之时,蔚为壮观,增长数倍。

“彼壁障,殆所谓丹田之碍也。”

“倘能破之,玄力种则可入丹田,生根发芽,自此修炼之基,固若金汤。”

陆川低语自思,锻体九重之标识,即玄力种植根丹田。

观今之势,尚需时日,勤勉修行,方有望达成此境。

然仅一个半月,自锻体七重晋升至八重,其速已颇为可观。

至于九重,则稍显遥远,盖因餐食亦需细嚼慢咽。

陆川自坚石跃下,身形挺拔如枪,面色肃穆。

双手缓缓于胸前结成繁复印诀。

印诀既成,瞬时之间,似有特殊之气场氤氲而生。

陆川结印变换疾速,不过几息之间,数道繁复符纹接踵而出。

与此同时,体内经脉之中,玄力潺潺流动,汇聚于指掌之上,迅猛非常。

随着陆川指掌光芒大盛,猛然一声断喝响彻,结印之手反转,猛力刺落于坚石之上。

指掌既落,坚石霎时分崩离析,碎石激射四方!

陆川喘息连连,面赤如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近乎粉身碎骨的坚石,眸中难掩澎湃之狂喜。

自踏入锻体八重境界后,终得偿所愿,成功施展出般若指一重。

此威能之盛,即便是岩碎拳至第十震,亦难以比肩!

密林深处,陆川挰拳而立,身内微感虚弱,盖以其现阶段之力,施般若指一次,殆须耗尽玄力种之中储玄力大半。

然其所展威能,此番耗费亦堪称值得。

“现玄力种难以蓄存浩瀚玄力,及至锻体九重,则境况可大为改观矣。”

锻体之境,至九重则丹田始启,其纳玄力之能,远胜眼下多矣。

届时,挥霍玄力之基,自是具备。

“迩来修炼之时日,灵药丹丸亦将告罄。”

言及修炼,陆川眉心轻蹙,一月有半,使其达至八重境界,所付代价亦颇为不菲。

玉菩提灵液,不知耗去几何,炎晶果所炼丹丸,业已全数服毕,乃至阳炎芝提炼之六丹,而今仅余二枚矣。

综而述之,此一月半之修炼,陆川之所藏,几近枯竭。

“必须设法觅得灵药,此乃当务之急矣。”

陆川微叹,面色凝重,虽云以今之所显实力,已足获陆府些许资材,然凡俗灵药炼制之丹,今亦在其眼中无足轻重矣。

至于三品灵药此等价值连城之物,即陆府亦不能蓄之甚丰,前次一次性赐其阳炎芝二株,已是厚遇矣。

“兄长。”

陆川正为寻求灵药之事蹙眉,忽闻密林之外,一声清脆女音响起。

须臾间,清琳如蝶舞翩然而至,小靥绯红,喜悦之情溢于颜表。

“清琳,何事?”

陆川侧目一顾,俯身拾起碎坚石,笑语问道。

“兄长,吾已修得玄力矣!”

一声巨响,手中坚石猝落,地裂痕现,陆川回首,瞠目视清琳。

“玄力?尔已达锻体六重!?岂能有此!?”

初时之愕然既过,陆川蓦然醒悟,震撼之色瞬息间布满脸庞。

虽清琳近日常言修炼,实则每每怠惰,盖因锻体九重之路,劳苦异常,于女子多有不宜也。

照其所料,清琳欲达锻体六重之境,即便彼暗中襄助,亦需岁半光阴。

然今,清琳至,告之以玄力已具,此事之奇,甚于彼获玉菩提,令人难以置信矣。

陆川面现骇色之际,清琳舒白玉般手掌,其上微光涌动,熟稔之波动,确为玄力。

“何以致此?”

陆川深吸冷气,惊诧言之。

清琳未曾刻苦修行之状入其目,焉能忽得玄力?

若其速可称惊人,清琳此举,唯有以妖孽名之。

“吾亦不明,晨起之时,体似有异,遂察觉此事。”

清琳吐香舌,态憨娇言。

陆川容色渐沉,紧握清琳玉手,感触柔滑,然稍加力,竟觉彼骨含韧性,此感必久经锻炼始得。

细察之际,陆川忽觉韧骨之下,隐含淡淡寒意。

“乃清琳体内寒气所致!”

忽焉,陆川心神豁然开朗,忆昔彼时,其察清琳身内阴寒之气,虽狂烈无匹,然于身躯锤炼则功不可没。

当然,此效或唯陆川与清琳,二者皆怀玉菩提者方能享之。

十载以来,那阴寒之力定期肆虐,期间,清琳虽承受痛楚至极,其躯或亦借此寒气侵袭,潜移默化,渐有异变。

此寒气锤炼,微乎其微,却深入骨髓,以至于今日,清琳无需刻意苦修,其骨肉已臻坚逾铁石,玄力之显,犹如渠成水至。

其身未经俗世锻炼,玄力自生,实属罕见。

“清琳之躯,必有非凡之处。”

陆川心中震撼,徐徐平复。

不事修炼,身自孕玄力种之事,前所未闻。

若此事外扬,天下苦修锻体六重者,闻之岂不扼腕?

然,言及于此,亦非全然公正。

盖自幼至今,每逢寒气爆发,清琳皆饱受煎熬。

故此自然孕育之玄力种,实乃以无尽苦楚换之,代价匪浅也。

“此事且按下勿宣,待父归,观其言再行。”

陆川沉思片晌,徐徐言之。

清琳顺从而点首,亦知此事之诡,倘使外泄,或致无端之祸,心下戒慎。

“兄长,今值月杪,昊阳镇之墟市正盛,吾等前往游观可好?”

清琳明眸流露祈望,殷切望向陆川。

“墟市乎?”

陆川一时愕然,此等集会,多由昊阳镇诸大贾联袂主办,万物汇集,交易繁盛,堪称镇上人潮鼎沸之地矣。

“然也,陆姗姊她们皆已往矣。”

清琳连声应之,少女性情活跃,对此类场所甚感兴趣,然正值禁足期间,孤身不敢私行,故欲偕陆川共往。

陆川低语自语,心中忽生一计。

盖其亟需灵药,或许可赴墟市一探。

固然,购灵药需资不菲,陆川囊中羞涩,未有巨资。

然则,其手头尚有玉菩提灵液及最终之二粒灵药丹丸。

此二物之价值,自是不菲,尤以阳炎芝炼制之二丸丹药,更为珍贵。

加之二物纯净无比,较之常灵药,其效何止倍蓰,市之上,必多有意购者。

然售之亦不可过多,以免人生疑耳。

再者,陆川于玉菩提灵液及丹丸此等修行至宝,实不忍多予他人。

资金既足,复购灵药,事之易,不言而喻矣。

念及此,陆川面容上不禁展露释然之笑,此最难之题,似终得解矣。

“行矣,往墟市观之。”

既定此计,陆川弗复踟蹰,手一扬,笑言而出。

清琳见陆川愿伴其往墟市,眸光立时如新月般皎洁,甜美醉心。

墟市处于昊阳镇北之广庭,恰为诸势交错之地。

纷争频仍,无人能独擅其利,故墟市应运而生。

其中,各势力之商铺林立,润泽可图,诸多力量遂默认其存焉。

日积月累,形成一奇局,衡态自现。

昊阳镇之墟市,声名远播百里之地,不仅本土居民乐此交易,邻近之镇民乃至暗行盗匪亦常至访,致使墟市之内龙蛇混杂。

地头蛇独孤、令狐二族,虽觊觎其利,然未敢独吞也。

及陆川偕清琳至墟市门首,望内人头攒动,喧嚣直上云霄,二人不禁咋舌。

诚哉,此墟市不负昊阳镇周遭百里首屈一指之交易场也,其盛况,可谓骇人。

陆川目含异彩,投墟市一瞥。

经年累月,少造此境,少年心性,对此等热闹之地,难免生好奇之情。

言讫,陆川执清琳柔荑,步入墟市深处,探新寻奇。

墟市之所,商铺璀璨,目不暇接。

道虽辽阔,然人流汹涌,犹显逼仄。

陆川与清琳但行一巷,已汗流浃背。

清琳意趣盎然,粉靥因悦而嫣红,笑声铃铃,引旁观无数,众人见其貌若仙,肤赛霜雪,皆露惊鸿之色。

终二人驻足于巷末巍峨楼宇之前,此地墟市之翘楚也,独孤、令狐二族,血刃馆及陆府,于此均有店铺设焉。

陆川环视左右,嘱清琳曰:

“汝且待此处,吾去即回。”

言讫,没入人海,瞬息无踪。

陆川混迹人群,偶于小铺购斗笠一顶,从容复入通衢,辗转二匝,终止步于黑漆大门之前。

墟市之内,龙蛇混杂,物品种类繁多,来源不一。

或忧售物招惹是非,故暗市交易,应运而生。

而陆川所至之处,乃是一墟市之下隐秘交易之地也。

斯地无所忌讳,无论物之来路如何隐晦,皆能顺遂易手,其价较之外世,相差无几。

黑沉大门之前,人影绰绰,进出频繁,然此辈皆如陆川,首戴墨斗笠,容颜难辨。

陆川心中微吁,按捺紧张之情,泰然而入大门。

足音甫落门槛,阴翳之气遽笼周身,寒意透肤。

门后延伸隧道幽长,陆川循道而行,见两侧房门紧闭,心知此中即为交易之所。

未几,见一门半启,遂步入其中。

室之内,淡光微照,昏黄不明。

一宽阔桌案居中,以黑铁栏栅隔为二,其下则开一尺许小窗。

“君可坐,欲交易之物,置于窗下即可。”

陆川甫入,铁栏之后,传来声若老矣之语。

时下,陆川心头怯意尽去,坦然就座。

自袖中探出一透明瓶具,其中蓄有十滴玉菩提灵液,观其色,并非全然纯净,盖因陆川事先已行稀释之故耳。

“此乃自灵药提炼而出之液,于锻体境界者大有助益,且愈伤之效亦颇著。”

陆川置瓶于窗棂之下,语声刻意低沉,带几分沙哑,虽不悦耳,与寻常之声迥异矣。

瞬时,一干瘦手掌自窗隙伸出,取瓶入内,继而陆川闻滴水之声,料想室内人正验察灵液之能。

如斯查验,历近一刻钟方歇,窗后始有声传来。

“此液品质逼近二品灵药,药性温煦,确为锻体阶段修士所宜。”

“兼以其疗伤之效独特,价值更可增之,君欲易何物?”

陆川指微颤,心下讶于对方鉴赏之老到,少顷沉思,乃言:

“三品灵药七株。”

“价昂矣,君之药液也,锻体境者服之,甚为奢靡。”

“虽其疗伤之功于人或有裨益,然仅以此疗伤,亦太过奢华,故而售之不易。”

窗后之人默然片刻,陆川之狮子开口显令其郁悒。

“如斯,三株三品灵药可乎?”

“六株。”

陆川面色不改,坦然言之。

“五株,此乃吾之底限。”

窗后之人似摇其首,语气坚若磐石,显然难再增矣。

“成交。”

陆川耸肩,斗笠之下,面容微露笑意。

十滴稀释之灵液,竟易得五株三品灵药,此获颇为不菲。

对方意真假,于彼稀释灵液,陆川实不在意也。

对方行事,效率惊人,不过区区半炷香,一精致小盒,仅手掌大小,自窗隙递出。

陆川接之,启盒观瞧,内有五枚拇指般大之深黄果实,静躺其间,幽香袅袅,隐约可闻。

“三品灵药,土玄果也。”

陆川识此深黄果实,检视一番,颔首称善,旋即置木盒于怀,未再多言,转身离室而去。

陆川出室之后,铁栅徐徐升起,显现出背后灰袍老叟。

老叟手持瓶盎,轻嗅其中芬芳,微颔首以示满意。

“汤老,此物真能值土玄果五枚耶?”

于老叟背后,立一中年汉子,身周萦绕血气,目瞥房门,低声言道。

“此药液于锻体境者,效用甚巨。”

“吾思,独孤、令狐二族或血刃馆,必乐于重金求购此类灵液。”

灰袍老叟淡笑而言。

“此人底蕴,毋需探查一二?”

中年汉子闻之愕然,语未毕,见老叟面色转沉,遂匆忙缄口。

“吾此处规矩,汝尚未明了乎?”

“名声既损,尚欲在昊阳镇安身立命耶?”

中年汉子闻灰袍老叟训斥,连忙颔首称是。

老叟冷哼一声,起身高持瓶盎,振袖而去。

陆川离暗市交易之地,初时游历于庞大墟市,俄而弃斗笠,如电驰向街之一端。

至先前分散之地,陆川寻得静候于此之清琳,方欲携其再行游览,清琳忽牵其臂,似有急事。

陆川一时愕然,视线抬升,乃见一熟稔身影自楼阁朱门夺隙而出,竟是陆牛也。

甫见陆牛,陆牛亦察觉二人,目中先是一喜色闪过,随即似忆及何事,面色数变,呆立当场,动也不动。

陆川侧目视陆牛,见其面庞微有青紫,观其状,似遭重击,颇为狼狈。

陆牛伫立,凝望陆川,欲前行而似碍于颜面,欲言又止,情状令人扼腕。

陆川轻叹,携清琳步向陆牛,询之曰:

“何事至此耶?”

陆牛略显畏葸,以目睨陆川,踟躇片晌,方道:

“吾等偶遇令狐氏恶徒,陆姗姐遭其欺侮,是以相斗。”

“彼众人众多,吾等稍处下风,故余奔出,意在求援。”

言迄,陆牛面赤耳热,首亦不自觉低垂。

“陆姗姐亦在场乎?”

陆川闻之愕然,旋即眉峰紧锁,沉吟须臾,挥手命曰:

“引吾往视之。”

无论何如,陆川与陆姗交谊匪浅。

至于陆牛、陆力,昔日之争皆限于家中,其胸襟非狭窄所能拘,此事面前,断不能坐视不理。

闻陆川之言,陆牛猛然昂首,愕然视陆川,显是未料陆川能捐弃前嫌,援手相助,一时目泛泪光,重重点首以应。

“吾等于斯本图嬉游,不意邂逅令狐氏之恶徒。”

“陆姗姊欲市物少许,彼等竟蓄意作梗,以致陆姗姊怒不可遏,遂致动乎手脚。”

“然令狐氏之首,乃令狐琴是也。”

“性傲如梅,乃令狐莹之妹,今亦达锻体七重之境,兼之党羽众多。”

“纷乱间,陆姗姊遭其女乘隙掴面一掌。”

三人疾趋入阔阁幽深之处,陆牛则将适才之事细述一番,言间拳紧握,心内怒火显然难掩。

陆川眉轻蹙,此令狐氏之后辈,诚狂妄矣!

陆姗姊虽女子也,击人不面,此诚使人羞辱之举。

“令狐氏之人,确甚可厌。”

一侧清琳亦忿忿言之,无论如何,身为陆府中人,当此际必同仇敌忾。

“速行可也。”

陆川颔首,步履因而益急。

及至阁楼深处,有一广庭,周遭商肆繁盛,灵药、武技及至妖晶,种种皆现其间。

此地堪称墟市之首,能莅临于此者,多为昊阳镇上有头有面之人。

而今,众人环绕广场边际,目光皆投向内场对立之两派少年英杰。

双方稚龄未脱,然空气中剑拔弩张之势,已是凛冽非常。

令狐氏与陆氏,在昊阳镇均为望族,兼之世人皆知独孤、令狐二门对陆家颇有压制,故见两家后辈针锋相对,亦不觉惊异。

“陆姗,把那晶链交予吾罢,否则,今日尔等休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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