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六再冲至近前,面色阴沉,双目紧锁奇玉,似欲一击将其粉碎。
然旋即醒悟,此奇玉非凡物,若再鲁莽,恐将颜面扫地。
且彼亦明了,此奇玉或乃鼎湖山宗遗迹中最珍稀之宝,此念令其心生喜悦,料想此行未必徒劳。
主殿中,众目闪烁惊异与欣悦,然无人敢轻举妄动。
一则赵六前车之鉴犹在,二则此地人多眼杂,谁敢擅取传承,恐反招祸殃。
真宗门传承之前,人心之勇,或被无限放大,乃至陈二等人,亦不敢恃武力而逞威。
大殿内寂寥片时,陈二终开口,环视一周,目光稍驻陆川,曰:
“诸君,吾等至此,皆为鼎湖山宗之遗泽而来。”
“观今之状,传承当寓于斯奇玉,吾辈非蛮横之徒,共聚于此,自当共享机遇。”
“既如是,各展所长,谁得传承,惟机缘与能力使然,君等以为如何?”
陈二之言,虽悦耳动听,然细察之下,其中隐含玄机。
赵六先前被震飞,显见奇玉内藏之武意狂暴无比,即便二转祭灵境之赵六亦难应对,况乎他人!?
此议看似公允,实则利于陈二等强者。
对此,众人无奈,实力至上乃世之常态,陈二之公允非绝对,能许彼等一试,已属难得。
赵六与孙七闻此议,欣然首肯。
陆川仅投以一瞥,面色平静,未置一词。
见无人异议,陈二微笑退步,曰:
“若有志者,不妨一试身手。”
陈二之态,显非欲先发制人,恐蹈赵六覆辙,致狼狈不堪。
余者亦忧心忡忡,主殿一时沉寂,众人相顾无言,莫有勇者。
然此局岂能久持?
古奇玉前,贪婪之色渐露,终有一名一转祭灵境强者难抑心中冲动,挺身而出,于众目睽睽之下,缓步至奇玉近前。
鉴于赵六之教训,此强者慎之又慎,体内玄力涌动,周身防护严密,方徐徐伸掌,触碰奇玉。
主殿内静谧无声,万目聚焦,凝视其掌,紧张之气弥漫,汗珠悄然滑落。
终其掌触及奇玉,未及探查适才异痕,却直探一漆黑指宽之深痕。
瞬息间,似无异象,然陆川瞳孔骤缩,猛然抬足,一记重踢,将彼一转祭灵境强者霎时击飞。
彼一转祭灵境强者遭陆川一脚,心惊胆战,正欲怒斥,忽见一缕锐芒自指宽深痕激射而出,破空之声尖锐,于其原先立足之处,竟现一指大小,深不见底之黑洞漩涡。
此黑洞漩涡四周,残存凌厉之气,骇人听闻,若先前之人中招,必死无疑。
彼一转祭灵境强者顿感后怕,向陆川投以感激之目光,而陆川则神色凝重,专注奇玉,此物非凡,必内藏玄机。
陈二等三人,观黑洞漩涡,面色铁青,深感棘手。
众人目睹险象环生,原本跃跃欲试之心,顿时冷却。
若非陆川及时相救,彼强者早已丧命,众人不敢确信,陆川下次是否仍会施以援手。
主殿再陷寂静,陈二等人亦不敢轻举妄动。
陆川眉宇微蹙,凝视奇玉,稍顷,毅然迈步前行。
身为众目睽睽之焦点,陆川此举引众人瞩目,连陈二三人亦聚精会神。
陆川驻足奇玉前,心念一动,磅礴玄力于经脉中奔腾流淌。
“余誓欲探知,此奇玉内藏武意,究能怖人至何等境地!”
陆川眸光流转,低吟自思,遂展掌轻按奇玉之异痕。
陆川之手终与异痕契合,霎那间,神色陡然凝重,盖感知一股雄奇刚猛之武意,犹若深渊沉睡之巨龙,自奇玉深处咆哮而出,势如破竹。
此武意浩瀚如雷霆,融古朴与刚烈于一体,宛如天地间至刚至强之力,狂澜不息。
武意沿陆川臂膀汹涌而至,臂袖瞬息间化为齑粉。
陆川神态凛然,体内玄力如洪流奔腾,欲与武意抗衡,然而两者交锋之际,玄力竟于刹那间灰飞烟灭,此武意恍若凌驾于陆川玄力之上,令其无力招架。
见玄力溃散,陆川面色大变,急促催动魂力以作支援,纵使魂力相辅,仍难挡武意之磅礴冲击。
“陆川,亟启大道圣阵,融汇之力方能御此狂澜!”
“其凶猛凌厉,凡俗之力何足道哉!”
正当武意如疾风骤雨,突破陆川重重防线之时,小鹫警示之声,蓦然响彻。
陆川眸光一敛,无多言语,心念微动,玄力与魂力,乃至噬化之力,迅疾汇聚于丹田上方之大道圣阵。
随之,一股灰黑交融之力猛然涌现,再与彼刚猛武意碰撞。
二者狠撞,陆川之躯,剧震于斯,然则所料崩溃,未再显现。
灰黑融合之力,如蛆附骨,缠绵武意,其势尽缓。
噬化之力,勃发于兹,缕缕蚕食磅礴武意。
于主殿之中,群目注视,陆川触奇玉,面色瞬白,众皆一愕。
陈二三人,幸灾乐祸,眸中溢出,然笑容未散,忽感陆川体内,狂暴武意迅即衰微。
睹此景者,三人色变,陆川竟能承此可怖武意!?
若然,则得宗门传承,非虚妄矣!
目光闪烁,俄顷,陈二三人亦骤步前趋,掌伸奇玉。
磅礴武意被噬化之际,陆川神思恍惚,隐约间,魂识似入一特异空间,远古一幕,掠过眼前。
所见之古殿,依稀似此地,遗迹主殿,赫然在目。
殿心奇玉,静穆矗立,似曾相识。
奇玉之前,一身影单薄,老迈苍然,不及奇玉半高,然体内波动,刚猛震天,轻移微动,脚下大地亦为之震荡。
背影沧桑,手起无声,一击而出,平淡无奇。
然则,臂风过处,空间扭曲,武意刚烈,若洪荒巨兽。
于奇玉之上一击落下,武意骇人,然未损奇玉分毫,仅留浅显异痕。
非奇玉坚不可摧,乃老者境界超凡,力量收放自如,已达化境。
指爪拳掌,各式纷飞,老者交错施为,隐约之间,武技之象,映入陆川之目。
招式强盛,似非凡武技,然陆川心觉,事态颇不寻常。
“太极武意,缘者悟之...”
沉吟之际,苍老身影渐淡,漠然之音,远古传来,回荡陆川心田。
声落之时,眼前光景异变,陆川复现奇玉之前。
奇玉之上,数道异痕化作毫光,腾空而起,悬于半空。
“此即乃鼎湖山宗遗泽乎!?”
陆川见状,心喜难抑,目光一扫,径直探手,欲取光团。
忽焉,面色骤变,身后空间突现三人,乃陈二等辈。
三人贪眸,望向空中光团,心知肚明,无须多言,骤然疾掠。
陈二、孙七,速捷无比,各自瞄准异痕光团疾驰而去。
二人迅疾如电,瞬息之间,手掌已攫光团,面露狂喜,盖因感知其中藏珍之贵重。
观此三人横生枝节,陆川怒不可遏,奇玉之上武意雄浑,彼等乘机而至,此举实令陆川愠怒。
往昔唯其独享余利,今番竟成三人前导,更甚者,彼辈竟夺其应得之物!
正当其怒火中烧,陆川又睹一幕。
赵六眼见异痕光团几乎尽归陈二二人,目光一转,竟径直扑向陆川所得之一光团。
陆川目中寒芒闪烁,正欲出手,小鹫之声猝然响起:
“且慢!”
此声突如其来,陆川愕然,手下动作亦缓,赵六趁机掠过,狂喜之色满面,攫彼光团,睨视陆川,带几分嘲讽。
物既得手,特异空间似生排斥之力,立将彼辈三人逐出。
陆川面色铁青,欲追讨公道,小鹫却悠然而出,慵懒言曰:
“何须急躁?”
“汝究有何见?”
陆川心生愠怒,对小鹫之态颇感不满,然旋即复归镇定。
小鹫虽好戏谑,然非轻浮之辈,此际必有所察。
小鹫原欲戏弄陆川,未料彼速悟其意,微怔之后,嘴角微撇,言道:
“若汝真夺适才光团,恐将与鼎湖山宗之传,擦肩而过矣。”
目视奇玉异痕已逝,然小鹫眼神益凝。
“置汝手于奇玉上。”
闻小鹫之语,陆川稍作犹豫,遂伸掌轻抚奇玉。
触碰刹那,陆川面色骤变,一抹苍白隐现颜面。
彼感一股雄浑武意,自奇玉内汹涌而出,与适才所感老者体内之意,同出一源!
武意无象无形,然其质如实,浩瀚若海,陆川犹一叶扁舟,随时将倾于斯,于武意之下,渺小至极。
面对磅礴威压,陆川亦感双足无力。
奇玉之上,裂痕乍现,渐扩而深,终致奇玉碎裂,烟尘四起。
奇玉既碎,一缕无形之物,于陆川目中,宛若世间亦柔亦刚之灵,徐徐升腾,凌空而悬。
“此乃武意乎!?”
陆川眸光微敛,凝视此异象,感知其中所蕴之怖力。
“此方为真太极武意之精髓,先前诸物,仅属下品。”
“若汝取之,恐反遭排拒,何谈获此武意。”
小鹫语带淡然。
陆川倒抽凉气,忆及适才所见,此太极武意,乃骇人老者所遗。
彼修为高深莫测,竟能聚武意于无形,此飘渺之物,非陆川所能触及。
思及太极武意之珍稀,陆川不禁汗流浃背,幸未取异痕光团,否则得小失大,悔之晚矣。
老者言缘者悟之,诚非虚语。
先前数异痕光团,实不过诱饵耳。
陆川微哂,稍息心神,探手摄太极武意。
此物未加丝毫抗拒,径入其身,潜入丹田,静悬其间。
陆川感其阴柔之内,乃藏强大刚猛之力,稍一激发,或即爆发惊人杀伤!
自兹以往,无论陆川施何攻伐,但使略蕴太极武意,其势必赫然增盛!
此乃鼎湖山宗之真传也!
“竖子,汝犹需砥砺目力矣!”
小鹫笑言,声中难掩傲然之意。
闻此言,陆川亦不禁开颜而笑,然心下不得不服,小鹫诚慧眼独具。
若非其时出语警醒,恐陆川今已为特异空间所弃,无缘得太极武意。
“行矣,有旧账须当清算!”
陆川笑语,目光渐转幽深。
诚哉,倘非彼辈干扰,或未能得太极武意,然遭人夺掠,实令陆川愤懑难平!
胸中块垒,自当溯流而解!
陆川眸中寒光闪烁,身形微动,渐隐渐逝,终至全然消溶于特异空间,遁形无迹矣。
特异空间之外,殿中仍喧嚣鼎沸,众目睽睽之下,陆川与陈二彼辈,手皆紧按奇玉,其间隐有强异之力涌动,自奇玉深处弥漫而出。
阳儿立于陆川侧畔,目视陈二三人,眉宇微蹙,忍其心中怒火,似欲以铁棍击退此三者,然未闻陆川言语之前,彼常能抑制心绪。
忽焉,奇玉微响,众人瞩目,见陈二三人身形一颤,踉跄后退,然彼等面无愠色,反溢狂喜之情。
观彼等容颜,殿内众人神色微变,疑陈二三人究于奇玉中获何奇珍?
旁人目光,陈二三人置若罔闻,目扫陆川背影,眸光闪烁,挥手言曰:
“速离矣!”
显见,彼知先前之举必触陆川之怒,虽无所惧,亦不愿与愤懑之人正面冲突。
今传承既得,待他日修炼有成,料想陆川亦难复昔日之从容。
闻陈二三人之言,其党羽颔首速应,欲随之遁去。
“尔等径直离去,岂非视吾为无物!?”
正当彼等欲遁之时,背身相对之陆川,终淡笑一声,手离奇玉,回首凝视,目光玩味,投向陈二三人。
见陆川追至,陈二三人双目微眯,问曰:
“汝欲何为?”
“奇玉上之武意,若非吾阻,尔等恐难入内。”
“传承本应共享,然尔等竟夺吾将得之物,是否过分矣?”
陆川微哂,寒芒微露,望向赵六,徐徐而言。
“陆川,此等传承,能者得之,未能夺得,只因汝力不足。”
“汝于此纠缠,乃欲何求?莫非欲吾等献出所得传承耶!?”
赵六冷笑言曰。
“更兼此前,汝夺洪荒哈士奇血脉大部,吾三人未加追究,汝勿妄自尊大,欲与吾等平起平坐。”
“吾等非贾腾鹰之流可比也!”
陈二、孙七二人,目中微光闪烁,然未发一词。
此二人智谋非凡,即便此时,亦未对陆川恶言相向,心中似存忌惮。
此刻,主殿之内,众人皆明事由。
原是陆川先至遇至宝,然未及取,即被后闯入之陈二三人夺去。
而后之事,昭然若揭。
遭此巨亏,陆川必不甘休,然赵六等辈,亦断不会拱手相让。
由此观之,压抑终难避,正面对决,势在必行。
念及此处,众目闪烁,局势愈乱,于彼辈益佳。
或可浑水摸鱼,得意外之喜,诚未可知也。
“汝言甚是,此传承确系能者得之,然汝之能,恐未臻此境。”
陆川笑语,言辞令众色变。
“陆川,方胜贾腾鹰,汝心诚膨胀矣。”
“吾须告汝,人不可狂妄,偶有挫败,于汝非害。”
赵六语带寒意,观其神色,皆知此匡胤帝国强者,对陆川已萌杀机。
“速献出汝所得之传承。”
然赵六冷言,陆川仅抬首,无多赘语,直伸手索要。
“竖子,汝欲寻死矣!”
赵六身后数强者闻言,勃然大怒。
赵六双眸紧锁陆川,俄顷,喉间发出异响,徐徐言曰:
“竖子,与吾言此,汝尚未得此资格。”
“善哉,吾亦欲一窥,此近来声名赫赫者,究有何非凡之处!”
“望汝非徒逞口舌之徒!”
冷语甫落,赵六眸光透骨之寒,举步而进,玄力澎湃如潮,浑厚若火山之喷发,汹涌而出,威压强横,席卷主殿。
陈二辈数人之外,余众皆惶恐疾退,运玄力以抗其势。
赵六身影忽变墨影,疾掠而出,玄力磅礴,挟惊人气势,径扑陆川。
赵六终难抑其怒,出手之际,阳儿眼中血丝隐现,欲助陆川,然陆川挥手止之,心念微动,玄力与魂力并聚,构防御之壁。
赵六猛攻撞于魂力玄力交织之障,沉响乍起,虽力撼屏障,使之波动,然未破其防。
仗一转祭灵境之玄力,兼一纹天灵师之魂力,纵遇二转祭灵境之强敌,正面对决,今日之陆川亦足可抗衡!
“竖子嚣张若斯,原有微技傍身,然尔后恐无此等侥幸矣!”
攻势受挫,赵六冷笑一声,身形疾动,玄力啸鸣而出,隐约间,化作漫天黄沙,气势磅礴,显然不愿将此斗拖延。
黄沙之中,冷喝骤起,但见黄沙如电汇聚,瞬化巨掌,掌风中蕴蚀骨之寒,铺天盖地,直袭陆川而来。
周遭观者,见赵六此举,皆露诧异之色。
此乃赵六绝学,未料速施于此,显陆川之能,实非泛泛。
陈二、孙七目睹此景,神色微凝。
彼等实力与赵六伯仲之间,此等攻势,亦不敢轻忽。
陆川仰首,目中映照巨掌与滚滚黄沙,感知赵六攻势之凌厉,及其中杀气之浓。
一口白气自陆川口中轻吐,随即,于众人瞩目之下,一拳怒轰而出!
寻常一拳,平淡无奇,既无武技之势,亦无骇人之力,此拳简朴至极,无丝毫异彩可观。
然则,人皆未察,陆川拳出之时,丹田内太极武意微动,随其心神导引,一道武意赫然离析!
于是乎,陆川平实之拳,若点睛之妙,瞬息间如涅槃重生,一股雄浑无匹之劲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迸发!
陈二与孙七,见状色变!
斯时也,彼等隐隐感知,陆川之影,似与奇玉浑然一体!
其意难明,然彼等顿悟,原朴实无华之拳,今竟蕴藏可怖之爆发!
太极武意融于拳风,无畏无惧,直面赵六巨掌,两者猛然相撞!
顷刻间,众人瞠目结舌,赵六全力一击,竟于瞬息瓦解!
赵六神色立变,面白如纸,凝视陆川,眸中惊骇欲绝,恐惧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