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光景，李道长怒从心起，抓着老道的胳膊，就想问问他在南宋做下的好事。

但不等他发问，燕十三却先开了口：

“是你？”

言语间，并没有什么尊敬，而是怀疑，是不解。

张三丰将抵在他手腕神门穴的剑柄收了回来，笑意不减：

“是我。”

黑衣剑客忽地激动了起来，嘴唇有些颤抖：

“他呢？”

“他自有他的去处。”

两人聊着天，看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只是燕十三接下来的话，又叫李玄一有些听不懂了。

“你是谁？”

“无量天尊~”老道士诵了一声，接着道：“武当，张三丰。”

“早该猜到是你，早该猜到是你！”

燕十三像是脱了力，那骨毒剑在他手中滑了下来，从房顶落在了地上。

“阁下天赋异禀，纵使没有谢晓峰这个对手，也无人能否认你的剑道，何必执迷至此，反入了武障。”

“你不会懂的……”

一个剑客没了剑，自然不能再被称为剑客。

燕十三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骨毒，觉得自己无比的疲惫。

“这专刺神门穴的剑法，也是出自你的手笔了？”

老道士没有半分隐瞒：“确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很多人能够突破自己的原因。

燕十三也不例外，但面对着这个百岁老道的时候，他却连半点想要出手的欲望都没有。

这种不想出手，和李玄一之前生不出逃跑的心来是不一样的，后者是因为被自己的死气压制住了，而他的不想出手，则是因为他知道，他打不过张三丰。

山可移，海可填，唯日月星辰不变。

老道士便是那不变的星辰。

“我还是会找到他的。”

张三丰没有接话，他已经劝过了。

黑衣剑客高高跃起，李玄一赶紧喊道：

“谁叫你来的？”

燕十三没有理他，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民居巷子里。

那骨毒剑在短暂的震颤之后，也跟着他的人影飞了过去。

不管了，管他是劳什子福王东厂，眼下都不管了。

老张回来，就能回武当了。

想到这，李玄一强行红了眼眶：

“师父，弟子好想你啊。”

“好徒儿，你受苦了……无忌如何？寒毒可消去了些？”

“无忌没事，师父，江湖果真凶险，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说着，又生怕老张找出别的借口来，他赶紧道：

“郭家小姐的事情已经摆平了，护龙山庄派了人来看着，无忌的寒毒……弟子可以请薛神医与咱们同去武当。”

“总之不论如何，这破地方是万万不能再留了。”

李玄一想得透彻，但见老道士笑容之中闪过一丝尴尬神色，顿时大叫不好。

他下意识的就把手摸向腰间，这才想起，他的药已经全部用完了。

好吧，他连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了。

“师父，您得给弟子一个说法。”

张三丰左右瞧了瞧风景：

“咱们下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