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恶魔的血是滚烫的，气味亦十分刺鼻。刚喷进眼里的那一刻疼得他以为自己会瞎掉，幸好没有。女恶魔倒在脚前，四肢伸展开摆出了个“大”字，相较于之前的种种故作姿态，如今的造型算是走向了另外的极端。曾经让他挪不开眼的俏脸支离破碎，鼻翼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但那根长舌头却得以保留，垂在同样完好的下牙床外面。

不看外表和锋利的犬齿，恶魔这部分的内部构造跟人并没有太大异同。从子弹打出的横断面，肖恩看见了喉管与食道，以及比皮肤更红的肌肉组织，和夹在表皮与肌肉之间的黄到扎眼的脂肪……

类似于这种场合应该呕吐才对，哪怕吐不出来也得意思意思。肖恩抚摸着凸起的喉结，开始酝酿呕吐情绪。

被遗忘在地上的对讲机忽然传出了一串刺耳的电流声，“快躲开，肖恩！”瓦尔基里焦急的喊声紧随其后。

肖恩没有任何犹豫，极其听话地往旁边跳，可最终还是慢了点。他被一大坨硬邦邦的不明物体狠狠擦过左肩，像陀螺似的原地转了两圈才倒下。在被蛮力推着向后转的瞬间，肖恩看见了一个正向自己冲过来的高大黑影，和后面紧追不舍的瓦尔基里。

那刚才砸过来的又是什么？他来不及细究，反正肩膀火辣辣地疼。曾经环绕恶魔全身的火焰不见了，这也是肖恩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的原因。

牛头怪跑得飞快，脚下生风一路扬尘，然而瓦尔基里跑得更快，她从后面一跃而起，两手环住牛头怪粗大的脖子，顺势把身体甩到了恶魔胸前。

瓦尔基里像是打算要借助体重和冲击力把牛头怪原地拽倒，可却只把这头最少有三米高的怪物拉得弯下了腰。由于双方悬殊的身高差距，瓦尔基里的两只脚没法挨地，和巨大的恶魔保持了危险的近距离接触。

脚不着地的姿势让瓦尔基里没能第一时间脱身，牛头怪趁机抱住她，肌肉发达的胳膊紧紧裹住瓦尔基里，用力把她往胸口勒。为了勒死眼前这个恼人的对手，牛头怪停下脚步，暂时放过了肖恩。

隔着牛头怪那两条比普通人腰都粗的胳膊，肖恩只看得见瓦尔基里垂下来的腿。牛头怪逐渐发力，胳膊上的青筋越来越鼓，从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也是越来越多。

要是人的话，这会儿已经在惨叫，搞不好都死了。但瓦尔基里不是人，她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她的脚都不怎么动。

肖恩捡起掉落在地的枪，瞄准了恶魔比篮球都大的脑袋。没想到牛头怪还能分出注意力，黄澄澄的牛眼恶狠狠地盯上了他，哪怕不开口都透露出了要把肖恩大卸八块的意愿。肖恩不是有意跟牛头怪对视的，但矗立在夜色中的巨怪无论如何都难以忽略。

和已经死掉了的魅魔不同，被这头牛盯着的感觉像是被钳子卡住喉咙，使得人无法呼吸。

只要瓦尔基里被勒死，下一个就是他了。肖恩知道，所以他咬着牙努力吸气，否则连枪都举不动，更别提开火了。

等轮到你的时候，你会被活活拧掉脖子，再倒提双脚用你的脏血把神圣的法阵浇个透，以此补偿你们胆敢打断召唤仪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