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恶魔，便有地狱，否则怎么解释从土里冒出来的红皮女人？那么地狱又在哪儿？天堂呢？上帝呢？天使呢！？

对于头脑里正在进行中的这场风暴，肖恩连半点都不敢显露在脸上，反而装得相当镇定。

万一这又是个“常识”怎么办？所以尽管都能感觉到来自大脑皮层的刺痛，肖恩仍然忍下一肚子的困惑，不去当那个好奇宝宝。

这样硬憋着非常难受，但他没办法。要是换成个普通人也许肖恩真豁出去问了，可面前这是谁？一个能实时联网的机器人啊！这一点是肖恩从见面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和她后面召唤来的导弹推测出的。

而既然都能联网了，搞不好现在就有一堆肩膀上挂着杠杠星星的人正对他评头论足——通过瓦尔基里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只差没给“屏幕后面的朋友”笑一个，以便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

任何跟瓦尔基里的谈话，乃至于无意中摸头发和抠鼻子的动作，都会现场直播并且记录在册。所以废话少说，如果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儿混下去的话。

怀着这种念头，肖恩闭上了嘴，紧跟在瓦尔基里屁股后面小跑着前进。想法太多加上瓦尔基里充满了诱惑性的腰臀比，害得他失足踩进了个土坑。

“啊！”肖恩叫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剧痛怎么可能忍得了。

跑在前面的瓦尔基里立刻停步转身，肖恩赶在机器人能开口前先举手示意自己没事。瓦尔基里用发亮的眼睛看了他约莫两秒钟，什么都没说便扭头继续跑，这次速度稍微慢了点，勉强算得上快步走。

然而所谓的“慢”是以机器的标准，对于刚刚崴了脚的肖恩却是太快，唯有咬牙坚持。

除了小时候在老家农村领教过这般纯粹的夜晚，他何时有幸走过真正的夜路？既来之则安之吧，肖恩用老祖宗的智慧自我安慰。不然还能怎么样？拖了机器人的后腿，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做贼心虚，大概如此。肖恩边跑边苦笑，由于不敢笑出声，他用咧嘴代替。

两人沿着高架桥下的一溜桥墩摸黑走了大概四公里，也可能没有。反正肖恩已经从疼痛发展到麻木，然后再疼痛。跑在前面的瓦尔基里忽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肖恩如蒙大赦，两手杵着腿大口喘气。可观的液体噼里啪啦从下巴往地上滴，他分不清是唾液还是汗，也懒得去分辨。

等喘够气缓过了劲，肖恩总算知道该观察观察周围，就像瓦尔基里早就在做的事。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这也是肖恩愿意朝远处多看一眼的原因。

瓦尔基里还真不是因为体贴他才停的，在左前方百米之外停着四辆车……还是五辆？天没完全亮，肖恩看得不是很清楚。

人发现新情况只会疑惑，而仿生人则是立马采取行动。瓦尔基里哗啦一下举起了枪，然后才迈开腿，肖恩赶紧照做，虽然他就没看出什么端倪。

挡头这辆越野车被毁得最彻底，底盘朝天，四个轮子爆了仨，还有一个干脆不翼而飞，想必也是车被开翻的原因。

驾驶室里的场面肯定惨不忍睹，看都不用看……然而他偏偏要一边这么想，一边蹲下去，甚至打开了战术手电。

“……对不起。”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肖恩火速向瓦尔基里，也向“战术屏幕后方的军官们”道歉。

瓦尔基里撇了一眼过来，没指责他，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也看不出有这种意思。

蹲都蹲下去了，不看一下怎么忍得住，这次他没再开灯，只把脸朝碎成了蜘蛛网的挡风玻璃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