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才回应道:“今年九月摊销一半,明年一月再摊销一半,中间只相隔三个月,分年摊销意义不大,所以,我们一次全部计入本年成本。”
黎禾没作声,继续看了一会道:“八月份苏州布的销出成本是不是算低了?你看,原来库存的苏州布成本低,数量少,后来进的数量多,成本高,八月份苏州布的销量较高,销出成本应高于原来库存的成本价才对啊,怎么都是原来库存的成本价。”
俞冰洁凑过来看了一会,说道:“家主说的是,我们马上调账改正。”
“还有……”黎禾放慢语速说道,“这个,孙小卷、夏淑萍,还有一个派到茶店的伙计,他们三人的月钱从本月开始,不在布店发放,之前的月钱……嗯,回头再说。”
说罢,黎禾换了一个账本,翻开查看。看了一个账页,问道:“孝感县的董家布店怎么欠我们二两七钱银子?”
刘家才回应道:“上月他们来进货,我们价格涨了,他们钱不够,所以赊欠了银子。”
“我们是一概不赊的,怎么开了口子。”黎禾说。
俞冰洁解释道:“他们是管家的亲戚,管家过来说情,要我们宽限几天。”
黎禾继续看账,又问道:“宋水生借了三两银子?”
俞冰洁有点紧张道:“宋水生说是家主答应借的,管家可以作证。”
“别紧张!”黎禾说道,“这个我说过,有这事。我的意思是该扣回了,不要再挂账。”
快到中午,黎禾说道:“月底,家才带着冰洁、慧儿到武昌、汉阳两个分店和布坊去一下,核查他们的账目。”
下午,在茶店的张莺莺带着夏淑萍来见黎禾。黎禾笑道:“一看就知道二夫人这次过来是办理公事的。”
“不全是——”张莺莺说道,“既向大东家汇报公事,还要继续向夫君汇报感情。”
黎禾示意他们坐下,说道:“讲公事吧!”
张莺莺说:“收购秋茶的人员走了后,我和淑萍在店核查账目、进行盘点,结果情况汇成一个单子,请大东家过目。”
张莺莺把单子递给黎禾,说道:“经清查,老茶店的货物、房屋、物品实际折银加现银共计二千三百二十四两银子。房屋是按三十年使用期限的行规计算,物品按十年的行规计算,都是夏淑萍算出来的。”
黎禾“嗯”了一声,张莺莺继续说道:“我老家那边出了点状况,就是我哥提前把家产分给了他的两个儿子,在老家的一个儿子分了一部分,在汉口的张仲达分了另一部分。”
“你想讲什么,直接讲。”黎禾打断道。
张莺莺说:“分给张仲达五百四十两银子,还有十二个人。银子和人昨天都到了汉口,我想把银子和人全部注入到茶店。经过盘点和新的注入,茶店的这个本钱都发生了变化,官府我们要去重新登记,店名我也想更改。这是我的想法,请大东家定夺。”
黎禾没有片刻思索,直接接话道:“都按二夫人意见办!”
张莺莺颇感意外,一时张口不知说什么。黎禾问:“又怎么了?”
张莺莺吞吞吐吐道:“我是准备……夫君不同意,我……再通过汇报感情打动夫君的。”
黎禾来了兴趣,问道:“怎么打动我?”
张莺莺回答道:“上次夫君亲我,你下面支楞了起来。这次我想到楼上侧室去汇报,让你弄我,让你泄火……”
“哎呀”,黎禾失声叫了起来,急忙用手掌盖住张莺莺的嘴。当着第三人在场,黎禾感到脸上在发烧,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个土匪、疯子!”
夏淑萍满脸通红,转身欲走,被黎禾叫住。黎禾咳了几声,说道:“二夫人你讲话要有分寸,怎地不分场合乱讲一气,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张莺莺瞅了一眼夏淑萍道:“那是、那是!”
黎禾又咳了一声道:“二夫人准备把店名改成什么。”
张莺莺一字一顿地回道:“泰-达-茶-店!”
“可以,但我还有几个事要讲一讲。”黎禾说道,“一是孙小卷前段时间算的收支账不对,不是盈利,应是亏损。主要是孙小卷没有把我和孙小卷、夏淑萍、还有一个伙计的月钱算进去。买马车的钱、预付的购船钱没算进去,还有这次盘亏、毁损的损失也要算进去。淑萍回去后调账,从今年三月开始补列四人月钱,把马车钱、购船钱加进去,还要冲抵盘亏、毁损的损失。然后把亏损冲减本钱,也就是大东家我这边的本钱还要减少。”
黎禾接着说道:“二是从本月开始,茶店除列支我们四人的月钱外,开始列支二东家和新来的十二个人的月钱。二东家月钱和我一样,都是五两银子。还有,二夫人也列支月钱,四两银子。”
张莺莺接话道:“这多不好呀,新来的十二人什么也没做,这个月不应给他们开工钱。还有,张仲达哪能和大东家拿一样的月钱!,另外,我的月钱……”
“听我的,不会有问题的!”黎禾继续说道,“三是茶店每年的盈利不分走,按比例转本。这样,茶店可以不断做大,成为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张仲达的依靠所在。”
“哎呀!”张莺莺惊呼道,“大东家讲的太好了,那我们回去就办了喔!”
晚上,夏淑萍回来,向黎禾报告道:“核减后,我们这边本钱为二千二百五十九两银子,他们那边为一千五百四十两银子,我们不占绝对优势。人员方面,我们加上家主二十一人,他们二十七人,我们处于劣势。”
“知道了。”黎禾平淡地说道,“人员算得不对,小卷从龙家茶庄带回的三个学徒你没算上。”
夏淑萍着急地说道:“这样下去,茶店的家业会被他们逐步吞并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我,恕我直言,家主你要警惕,不要被张莺莺迷惑,不能放任他们胡来!”
黎禾还是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个我有分寸,会好生处理的。萍儿回去后还是要尽快融合进去,不要张口就是‘我们’‘你们’的。再就是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次日,黎禾与张莺莺来到汉阳府衙的户房,办理新茶店的登记之事,拿到登记文书,即刻启程返回。在船上,黎禾问张莺莺道:“崔户书好像与你不是很熟,不像是亲戚。”
“当然不是!”张莺莺说道,“我就是请他出面帮个忙而已。”
黎禾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屈就为你所用。”
“银钱呗,他太贪钱了。”张莺莺说道,“你还记得他做媒时我咳了两次吗,那是我提醒崔户书要送上嫁妆银,但他装作不知道,把我给他须转交与你的五两嫁妆银贪墨了,气死我了。”
“我是觉得那天你咳的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黎禾说。
张莺莺说:“还有一事,恳请夫君答应。”
黎禾“嗯”了一声,张莺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矿上来的十二个人中,一个是矿上的二管家,在矿上我用惯了,我想让他充任茶店的二管家,你看……”
“那牛星星没位置了,他干什么?”黎禾说。
张莺莺回道:“牛星星不擅长管家,他的强项是做师爷。如果夫君同意,让牛星星充任大东家夫君的师爷。”
“我们不是官府,我也不是官老爷,不需要师爷。”黎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