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再问道:“姚二征进到蒯大户卧房还有谁看见?”
“我看见在内院的张护院瞪了姚二征一眼,姚二征怔了一下。”老嬷嬷说。
老刘又问道:“除了张护院,还有谁看见姚二征?”
老嬷嬷想了想,说道:“姚二征是从后院过来的,他进后门的话,看守后门的护院应该看到姚二征。”
老刘要老嬷嬷先回去,等候作证。随即找来当晚在后门值守的护院,问他当晚可看见姚二征从后门进到蒯家后院,那护院回道:“黄昏时分,姚二征提着一个布袋进到后院,说是给张护院送东西。”
老刘又问了几个问题,要这个护院回去,等候作证。然后找来几个与姚二征在一起做事的伙计,要他们如实反映姚二征近期情况。一个伙计说姚二征心思不在做事上,总想在哪捞一票发大财。另一个伙计说姚二征打牌打得大,输了不少银子。第三个伙计说姚二征经常去巨贾胡双华家见胡靖的一个随从,不知干什么。
老刘频频点头,问清楚与姚二征打牌的是何人、住在何处后,要几个伙计回去。老刘对田玲玲说道:“仵作勘验蒯大户是晚上亥正时刻左右被刺杀,姚二征在这之前进去,与刺杀的时间比较吻合。我觉得姚二征的嫌疑较大,你看呢?”
田玲玲说:“从目前情况看,姚二征刺杀蒯大户的嫌疑的确较大,我觉得应该缉拿姚二征进行升堂问供。如他招认杀人,则命案告破,如不是他杀人,我们也可顺着他进蒯大户卧房这条线索追下去,到时,必定会有新的发现。”
老刘点头,要田玲玲过河到府衙把姚二征的情况报告给刑房,请求立即缉拿姚二征。田玲玲离开,老刘带着两个民壮去找与姚二征打牌的人核实情况。
府衙下午派出捕快来到蒯家店铺抓捕姚二征,扑了个空,又到他家,也扑了个空。问店铺的伙计,回答说姚二征午饭后就没来上工。老刘领着捕快转到姚二征经常打牌的地方,还是不见姚二征踪影。老刘找来与姚二征打牌的一人,问他可知姚二征去向,那人猜测姚二征可能去找胡靖的随从借银。老刘问何以见得,那人道:“昨晚我们打牌,姚二征又输了,他说今天去找人借银,今晚接着再打赶本。”
老刘听罢,欲带人到胡家抓人,被田玲玲拦阻。田玲玲说道:“胡双华是商界巨贾,鄂省首富,而且,胡靖是即将上任的粤省琼州府的通判大人,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要回府衙请示。”
稍后,田玲玲又道:“我觉得我们要重点问询与蒯大户睡觉的那些小丫头,从她们口中可以听到一些更接近真相的情况。从姚二征昨晚又去打牌来看,他不大可能是凶手,不然他早吓得跑了。”
老刘回府衙报告情况,余克刚要求继续问询寻找线索,姚二征的下落另派人探查。次日,老刘找来与蒯大户睡过觉的小丫头共七人,要她们如实反映蒯大户的情况和所看到听到的有关情况。七个小丫头一个一个地进房单独谈,上午过后只谈了四个,四人都谈的语无伦次,而且只是蒯大户的一些琐碎之事。老刘皱眉,似乎不满意,但田玲玲却认为问出了一些东西。
午饭时,田玲玲单独对老刘说道:“从蒯大户每月二十四到三十这七天每天找一个小丫头睡觉,每月初一到初九隔一天找一个小丫头睡觉,之后他自己单独睡觉直到二十四再周而复始找小丫头睡觉情况看,蒯大户生活蛮有规律,也就是说蒯大户死于四月中旬的这个时间,是没有小丫头陪睡的,事发当晚小丫头不在现场,小丫头没有看到凶手。”
“嗯,你说的没错。”老刘说道,“但谁是凶手呢,这些都挨不上啊!”
田玲玲想了想,说道:“我看这几个丫头非常惊慌,其中定有隐情。我建议严厉问询,必须说出隐情,否则晚上不让走、不让睡觉,要她们轮流讲、反复讲。”
老刘同意,于是,下午的问询开始变得严厉起来。三个小丫头都哭将起来,但仍无有用的线索。到了晚饭时分,不让丫头们吃饭、喝水,接着要她们谈情况。夜色渐深,小丫头愈发惊慌不安。在老刘的呵斥下,其中一个丫头说案发当晚有人到厨房洗手,老刘问是谁,丫头回道:“好像是家中干粗活、打杂的石咕噜。”
“为何先前不说?”老刘吼道。
“天黑看不清楚,不能断定是否是石咕噜。”丫头说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敢草率说出。”
另一个丫头说案发次日早上他看见石咕噜面色惊恐,眼圈发黑,神不守舍。老刘又问了一阵,见问不出新的东西,就要他们暂在王甲首家休息,等候通知。然后要王甲首立即找三个强壮的护院,与两个民壮一道,拿上绳索随他到蒯家缉拿石咕噜。到了蒯家,没抓到石咕噜,一问方知他午后就跑了,不知去向。
早晨起来,老刘过河到府衙报告最新案情,要求发海捕令,缉拿石咕噜。推官范立则认为姚二征也有重大嫌疑,现在发海捕令不妥。为慎重起见,范立进到三堂面见知府,报告情况,请求指示。
约莫半个时辰,范立出来,对大家说道:“知府大人指示,兵分两路分别行事。一路由老刘带捕快到石咕噜老家搜查,如搜出石咕噜即刻抓捕归案。根据汉口第七十一里的耳目探查,发现姚二征躲藏在胡双华家。所以,另一路由刑房余克刚负责,劝说胡家放人。”
老刘查证到石咕噜系本府黄陂县石家湾人,次日便带着府衙开出的差票,与府衙两个捕快、田玲玲一道来到黄陂县。先到县衙刑房,请求给予支持,县刑房则派出二人跟随老刘到石家湾。又找石家湾本地里甲人员带路,来到石咕噜父母家。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不见石咕噜踪迹。接着,马不停蹄,到石咕噜三个亲戚家搜查,也没找到石咕噜。
眼见天黑,老刘一行暂住当地一甲首家。第二天,搜查隔壁湾子的石咕噜舅舅家,一无所获。索性老刘住下,找人问询,找里甲耳目打探。一日,一个耳目来报,说石咕噜躲在黄陂县城以北六十里的木兰山上,在一个庙里挑水打杂。再一问,发现木兰山上有大小二十多个庙宇,各类人员五六百人,如目标不明确,极易让人犯跑脱。田玲玲认为,石咕噜上山定有亲戚或熟识之人引见,于是,老刘又找里甲耳目打探石咕噜的什么亲戚在山上。
再说另一路,余克刚带着刑房两个老成吏员来到胡双华家,要求胡双华出来相见。但等了一会,出来相见的却是胡双华女儿胡玉菲和胡家二管家姚明静。寒暄毕,胡玉菲说道:“父亲身体抱恙,兄长不在家中,余刑书有什么事,可直接与我们说。”
余克刚心里不爽,“哦”了一声。姚明静说道:“家主抱恙不能前来相见,嘱我表示歉意,请余刑书多包涵!”
余克刚心想胡双华不尊重官府,不把府衙刑房和我放在眼里,太不像话,气得想斥责胡家几句,忽又想到知府大人指示要心平气和劝说胡家放人,只好忍住不发作。待心情平复下来,余克刚说明来意,要胡家交出姚二征。胡玉菲回道:“胡家是守法大户,绝不会窝藏杀人凶犯。如杀人凶犯逃窜进胡家,我们一定会将其扭送到官府法办。”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没办法再讲下去。忽然,余克刚说道:“既然胡大户生病在家,我们到了家中,理应前去探望一下,聊表我们的问候之意。”
“我父亲自生病以来,明确表示不让任何人探视、看望,连省衙来人都不让进房看望。这个,还请余刑书谅解!”胡玉菲说。
余克刚“哦”了一声,四处扫视一番,悻悻离去。回到府衙,余克刚向常知府汇报劝说情况,说胡家不尊重官府,不把府衙和知府大人放在眼里,不听劝说,不放姚二征,简直无法无天。常伟淡然道:“黎禾与胡家有交情,你要他去劝说。”
余克刚来到制铁局见黎禾,把常知府的话转述给黎禾。黎禾为难地说道:“我与胡家只是有来往,并无什么交情。去他家协商事情,胡双华也不见我,所协商的事情也会无结果,将无功而返。”
余克刚说:“常知府充分相信总经办的能力,认为只要你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这次胡家也定会交出姚二征。”
“哎呀,这个话我可担当不起!”黎禾说道,“常言道,做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是常知府吩咐的事,我当全力以赴地去做,至于是否达到目的,那就看天意了。”
“你就是天意!”余克刚说,然后告辞。
黎禾想,见胡双华是不可能的,只有通过做胡靖、胡玉菲兄妹二人的工作才能让胡家放出姚二征。但胡靖有官职在身,今非昔比,一般寻常之人根本见不了他。忽然想到孙兰花与胡靖关系非同一般,决定先让孙兰花打头阵去劝说。拿定主意,黎禾晚上在家叫来孙兰花,把常知府吩咐的事讲了一遍,要孙兰花跑一趟胡家找胡靖,劝说胡家放出姚二征。孙兰花回应道:“胡靖已是粤省琼州府的通判大人了,他一个大官不会见我的。”
“我听说胡靖几次派人找你,要你去看什么象牙,你都没去。你这次正好是应邀而去,他肯定会见你的。”黎禾说。孙兰花听罢,脸瞬间变红,害羞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