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离开王家回到布店,在厅堂转悠,考虑谁人接替田玲玲与府衙联络,又想该回制铁局公干了。这时,晴儿走了过来,施礼道:“拜见家主!”
黎禾感到意外,说道:“你这是干什么,郑重其事的!”
晴儿回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七,我的生日,我满十六岁,成人了。一则请求家主给我取个名字,去衙门上报进行登记。二则请求家主安排我到布店做事,从内房丫头转为店面丫头。”
黎禾说:“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想让你到制铁局去做事,暂替田玲玲专司与府衙的联络工作,但我担心你不能够胜任。”
“请家主放心!”晴儿坚定地说道,“我已不是原来的晴儿,现在一定会把事情做好,一定会胜任这个联络工作!”
黎禾疑惑地看着晴儿不语,晴儿接着说道:“我原来的事情没做好都是自己的过错,受到责罚让我痛定思痛、想了又想,又仔细查看波儿、慧儿所做的事,感到差距不小。对此,我洗心革面,不断磨练、提升自己,立志重新做人。如今,我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变得清晰了,也弄懂了怎样去做事。因此,在我满十六岁之际,一来请求家主给我重新做事、重新做人的机会,二来向家主表达我有能力把事情做好、让家主满意的决心。”
黎禾则说道:“我记得波儿也是四月的生日,她也满十六了。哎,娥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反省自己?”
“请求家主、允许我、讲一讲我的感悟。”晴儿忐忑地说。
黎禾说想讲就讲,不要憋着。晴儿鼓起勇气说道:“我认为一个人心智成熟的时间是不同的,有的可能早一点,有的可能晚一点。波儿、慧儿十四岁时心智成熟获得家主、夫人肯定,那是因为她们早熟,这是她们的福气。我和娥儿是晚熟的,我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也不是我们的错。现在,娥儿还是很天真,我觉得我们要耐心地等待她成熟。”
黎禾惊异地看着晴儿,过了一阵子方说道:“好,说得好!既然你现在觉得自己心智成熟了,那与府衙的联络工作就交给你了。你准备一下,明天随我一起到制铁局。”
黎禾要晴儿晚上去找田玲玲,请教怎样与府衙联络、怎样写文书,最好这段时间每晚都去,以尽快学会。又叫来波儿,问她满了十六岁怎么不来告知一声,波儿回道:“这种事往年都是赵管家在办理,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必在意自己的私事。”
黎禾说:“赵管家在制铁局公干,没时间管这个事。既然现在要取名上报衙门,你们就各自为自己取个名字吧。”
两人请求黎禾给她们取名,波儿说她姓陈,晴儿说他姓裴。黎禾想了一下,说道:“那就叫陈早波、裴转晴吧。”
两人说名字取得好,黎禾摇头表示取得一般。接着,黎禾要她俩今晚找赵心晓,请赵心晓把两人成人情况及两人名字明天报到府衙。
次日晚上,赵心晓在布店厅堂向黎禾报告道:“陈早波、裴转晴二人成人之事已报府衙登记,二人按例都住到后院。从下月开始,调高二人月钱到八百文。”
黎禾点头,赵心晓再说道:“春儿、赵翰君已满十四岁,下月开始按例给月钱五百文。”
黎禾再点头,赵心晓又说道:“还有,今天到府衙顺带把田玲玲转卖给家主的手续给办了。这是加盖了官府大印的买卖契约,家主要付我六两银子。”
“什么……赵心晓,你好大的胆子!”黎禾看了契约怒道,“你问都没问我一下,就替我买下田玲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家主……”
“家主息怒,主要是田玲玲跟你说过买下她,你没有反对,又让她住进布店,我们以为你默认了。而且,官府和里甲都认为你是田玲玲的主子,我也就顺势把转卖手续办了。”赵心晓说道,“家主你不要生气,我、我六两银子不要了。”
“是银子的事吗?”黎禾说道,“是你有事不报告,擅自做主的行为不能容忍。”
“是、是,我错了、错了,请家主饶恕!”赵心晓惶恐道,“我只想到田玲玲是个人才,想把她放到你身边辅佐你,因而办得急了点,没、没向你事先报告,罪该万死,今后不敢了。”
黎禾转身不再搭理赵心晓,赵心晓也低下头不作声。过了一会,黎禾消气,开口说道:“我问你,你推荐田玲玲到制铁局公干的私心是什么,告诉我。”
赵心晓忸怩半天,支吾道:“她是个假小子,精力旺盛,家里关不住她。她人也长得不好看,脸上蛮多痘痘,我媳妇也不喜欢她。因此,推荐她出来做事,耗、耗她的精力。”
“那为何又赶田玲玲走?”黎禾说。
“她年龄大了,再伺候我不合适。关键是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受不了这个,只好请她离开。”赵心晓说。
黎禾问道:“这个别人是谁?”
赵心晓摇头,不肯说出。黎禾咳了一声,说道:“你只要说出来,刚才的事就不追究了。”
“这个,说了你可别说出去!”赵心晓说道,“是知府大人的味道,她与知府大人睡觉了。”
黎禾“哦”了一声,又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田玲玲成了家主的奴仆,我认为她应该搬到后院居住。”赵心晓说。
黎禾同意,要赵心晓去通知田玲玲搬离内院。赵心晓答应,又说道:“家主和夫人的私房钱我觉得存到钱庄为好,免得哪天护院疏忽而被偷或像蒯大户一样引来杀身之祸。”
田玲玲搬到后院与五个店面丫头住一间房,初来乍到,眼中见到的是物品杂陈,鼻中嗅到的是布料的味道,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换了新的住处,晚上也没睡好,白天陪着老刘办案没精打采的。
忽地,蒯家一个老嬷嬷在问询时讲到事发当晚,她看到姚管家老二提着一个布袋进到蒯大户卧房,田玲玲顿时来了精神。只听老刘问道:“姚管家老二叫什么,他进到蒯大户卧房是什么时辰?”
“叫姚二征,当时大概是戌初二刻。”老嬷嬷说。
“为何确定是戌初二刻?”老刘问。
老嬷嬷回道:“因为家主一般是在厨房吃酒到戌正时刻离开,姚二征在这之前进去的,所以我估摸是戌初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