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见周大人问起,踌躇半晌。“有什么好犹豫的,快说。”周天赐见师爷欲言又止,不悦。
师爷请周大人回到书房,关上房门。“大人,有一事,小的不知该不该说。”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周天赐第一次觉得这么文绉绉的说话,累得慌。
“大人,方县令临走之前,把县衙库房里的银两到钱庄折换成银票,全都拿走了。小的本欲阻止,方县令说,按惯例,这些老板们会给咱县衙上供,很快就有钱进帐的,叫我不用担心。”师爷自知还需要在周大人手下做事,也不敢隐瞒。方县令走之前给了自己100两,让自己不要乱说,只怕也是瞒不住。
“什么?”天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县衙库房都空了?”
“就留了些带不走的物件,一时间也卖不掉,方县令就没带走。”师爷回答。
“那我不就是个,光杆县令。”天赐垂头丧气,气不打一处来。
“周大人,五日后,要给衙役们发放月银了,请大人快点想想办法吧。”师爷见大人也不好受,也不敢多说什么了,行礼告退。
“难怪方县令饭都不吃,早早离开。如今,要把这个老滑头追回来是不可能了,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底下几十号人要张嘴吃饭。”天赐心急如焚。
正焦急间,师爷又敲门进来,“刚才郡守大人派人传话,说将于明日前来清河县巡视,顺便庆贺周大人高升。”
天赐转忧为喜,吩咐师爷,“明日一同去迎接郡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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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城外,周天赐和师爷人等耐心等待。不一会儿,郡守大人梁大人的车马就到了。
天赐忙上前向梁大人行礼,“欢迎梁大人莅临清河县。”
“周大人亲自前来迎接,本官十分欣喜。周大人治水有功,皇上嘉奖周大人,本官特来祝贺。”梁大人倒是也很亲合。
回到县衙,梁大人上座,天赐陪座,喝茶,聊天。
“周大人到清河县有半年了吧。”
“是的,当了半年县丞,承蒙皇上抬爱,刚刚升任县令几日。”
“周大人年轻有为,又是孙侍郎门生,自然前途无量。周大人如有什么困难,大可跟本官说,本官尽力为你解决。”梁大人轻抚茶杯。
“既然梁大人说起,下管还真有一件难事,请求大人帮忙。”周天赐直肠快语。
“说说看。”梁大人轻挑眉眼,看着周天赐。
“前任方县令离任之时,将县衙库房银两全部换成银票带走了。如今县衙库房空虚,连衙役的月银都无法发放了,请梁大人施以援手。”
“哦?还有这事?”沉吟半晌,梁大人问:“周大人,你有证据吗?”
周天赐一下子语塞。单凭师爷一面之词,确实不足以作为证据。帐务上又做的十分完整,看不出一丝破绽。
“的确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情周大人以后不要乱说了。”梁大人看着眼前的周大人,确实还是有些稚嫩,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周大人可以将库房里的东西变卖一些,换点银两,这个月先缓一缓吧。等下个月朝廷拨款时,本官再酌情给清河县多拨付一些。你毕竟是孙侍郎的门生,本官自然要关照你。”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就先谢过梁大人了。”
到了晚宴时,周天赐囊中羞涩,只好就在县衙内陪着梁大人用了餐,又说了一会儿话,送梁大人回驿馆早早歇息。
次日一早,梁大人又到清河岸边走了走,见清河两岸风景秀丽,着实夸奖了天赐一番,见天色转阴,遂告辞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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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郡守大人,周天赐安排人把库房里值钱一点的物件拿去典当行,换回来了百十两银子,给衙役发月银。
众衙役排队领取月银,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不停,“怎么就这么点。”
周天赐见状,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大声说。”
一个衙役说道,“大人,这月银也太少了点吧。”
周天赐:“这都是按朝廷规定的标准足额发放的,师爷,是不是如此?”
师爷忙上前,“大人,确实是按标准发放的。只是。。。”
衙役又说,“前任方大人在任之时,我们每人每月都可以拿十两银子。方大人高兴之时,还经常赏赐一些。”
另一衙役说,“现在只领三两纹银,要我们怎么活。”
周天赐诧异,“师爷,把账册拿来。”师爷奉上账册。天赐打开,自己名字排在最前面,每月可领取三十两俸银,县丞十五两,师爷八两,衙役三两,还有不足一两的数人。
天赐记得,自己任清河县丞之职时,每月都领取了六十两银子,怎么现在当上县令了,反而更少了?
天赐问师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爷见大人问起,也不敢明说,请天赐回到书房。
“大人,方县令在任之时,体恤下属辛劳,除朝廷规定俸银足额发放以外,另外还按人头职务高低,发放辛苦费。县丞一职就是四十五两,小的有二十两,衙役有七两左右。遇到重要事务需要小的们加班加点的,另外还发补贴。冬季发点碳补,夏季发点冰补。”
周天赐踱步,“这发放的银两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