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罗烈,眼看着前后的杀手包围过来,身边最后两个贴身丫鬟也用性命捍卫了自己的忠诚,却根本没有给自己的主人争的一线生机。杀手一步一步围了上来,这一刻冷雨竹只是不舍的看着罗烈的眼睛,右手轻轻的摩挲着罗烈的脸,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颤抖,然后在杀手钢刀刺来的一瞬间将罗烈朝着碎星崖用尽全力的抛了出去。
这一刻来的太突然,罗烈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本能性的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娘亲,但是已经来不及,他的身体已经飞在半空中,近在眼前的娘亲却触不可及。他只能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看着那柄钢刀从自己娘亲的胸口处透体而出,他只能看到娘亲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四个字:“好好活着。”
之后冷雨竹不舍的眼神渐渐熄灭,那乌泱泱一片的黑衣人,那个依旧冷酷站立着的修行者,那惨白的月光把飞檐照的像雪一般,这就是罗烈看到的最后景象。
紧接着,在心脏破碎的疼痛中,身体迅速坠落,撞击在海面上,海水灌进耳朵里和衣服里,一片嗡嗡声中,罗烈陷入了昏迷。
天狼山
不知多久之后
一片洁白细软的海滩上,一只海鸟在一个‘尸体’上用力的撕扯着,反复撕扯终于给嘴唇撕破出了血,突然间‘尸体’右手拍了过来,海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啪”的一声,巴掌顺理成章的拍在了脸上。
地上的‘尸体’疼的龇牙咧嘴坐了起来。正是罗烈。深秋冰冷的海水把他的嘴唇泡的惨白,和刚刚撕裂的伤口上的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罗烈迷茫的四处看了看,阳光照耀在这一片陌生的沙滩,海岸线两边都绵延的看不到边,背后是茂密的森林,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知道这是上午还是下午。
回过神来的罗烈才感受到自己浑身剧痛,摸了摸身上,幸好除了疼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可是在眼神扫过双手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他右手的大拇指像是被巨力撕开一样,诡异的耷拉着,撕裂的肌肉已经被海水泡的粉红,暴露在外的指骨上沾着些许沙子,这个恐怖的伤口让不经人事的罗烈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紧随而来的是猛烈的幻痛,如同巨浪冲击着罗烈的神经,他坐在沙滩上看着那个伤口好一会,在阵痛过去之后他能够感受到伤口处在阳光照射下的细微酥麻感,却丝毫感觉不到附着之上的沙粒。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他才伸出左手,轻轻的扶起耷拉着的大拇指,这时能够清晰的看到拇指伤口里面白色的韧带还有皮肤连接着掌根处,他忍着剧痛轻轻的将拇指复位,然后脱下罩衫,用罩衫囫囵的把右手整个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昨晚痛苦的回忆猛然袭来。想到娘亲昨夜的惨死,不禁悲从心起,失声痛哭。响亮的哭声在沙滩上不断传来,回应他的只有阵阵的海浪声。哭了好一阵子,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慢慢的他停止了抽泣,沉默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眼泪,坚定了神色,他要走出这里,找到他的亲爹罗武,他爹一定会为他的娘亲报仇的。
他便顺着海岸线一路走过去,走了半晌,还没有走到头的迹象,毕竟年纪尚小,加上有伤在身,根本没走太远,可是头上的太阳却有下山的迹象,这可不妙,深秋的季节正午的阳光虽然好,但夜晚的寒冷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昨晚才经历过寒冷的罗烈只能被迫放弃了沿海寻找出路,选择进入森林,好歹天黑了也有一个藏身之处。
刚进入森林,罗烈就一阵眩晕感传来,赶紧扶住身旁的树才勉强站稳脚跟。可是这眩晕感久久不散,罗烈看着天色也不敢停下休息,强行拖着身体一步一步的往林子里挪去。罗烈通过身边的树木大概能猜到自己应该就是在天狼山内。路上他还听到很多种奇怪的叫声,像鸟叫又像野兽,看了一圈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住在天狼山附近的人都知道,山里栖息着各种各样的野兽,杀人猛兽更是常见,深山处更仿佛是一个原始的世界。那里没有人类的足迹,没有道路,只有野兽的栖息地和觅食地。山势险峻,山峰陡峭,悬崖峭壁随处可见,至今没有听说过有穿过天狼山能够安稳归来的人。
走了一会儿,罗烈就发现自己丢失了方向,茂密的丛林让人根本无法辨认哪里是刚刚走过的路,就在饥寒交迫身心交瘁快要将他压到的时候,猛然间他听到了隐约的水流声,又侧耳听了一会儿,他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顺着流水声找过去,终于看到了一条细细的溪流,罗烈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其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一头扎进了溪流中,猛的灌进去几大口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躺了下来。
那一瞬间,罗烈的心又被委屈灌满了,现在的他刚目睹着亲娘被杀,全府的人被屠戮,满身的伤,还不知道身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他甚至想就一觉睡过去算了。
走了又不知道多久,终于发现有个猎户小屋,用尽最后的力气挤进了小屋里,屋里除了一些稻草木材,就只有一个用木头搭成的简易床,床上铺着些稻草,也顾不上脏,罗烈一头扎在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