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18年的文坛,都不是逆风的问题,简直就是地狱模式,一方面是读者的流失,另一方面是再难创新,不管是文体还是语言还是题材,几乎都被大家写尽了。
18年的文坛年轻作家里,真的可以说写得不错的,又有知名度的双雪涛算一个,颜歌算一个,贾行家算一个,张悦然,班宇、郑执、孙一圣、费滢等人勉强算半个。其他什么阿乙,徐则臣、李娟之类说是青年作家却都是不年轻的80后了。
正如之前所说,纯文学领域可以说是亟待新鲜血液涌入,但是有质量的新人却始终难以涌现。
这种情况下的文学界亟待一个新的作品,一个新的人来打破局面,而这样的人不是陈春成、王占黑这些新人,也不是他们的作品,虽说他们作为新人,好些作品也都颇受好评。
但是小说的王冠不是短篇小说,短篇小说由于篇幅的长度,能涵盖的始终有限,而且短篇也更容易雕琢,就如同《竹峰寺》明显是经过细细打磨的作品。
而长篇不一样,长篇小说是真正考验作者驾驭文章能力的体现。
当然很多人会说长篇小说又长又臭,看得很累,甚至部分读者说那也有契科夫,门罗,残雪这些专注短篇的作家,难道他们水平不够吗?
如果把短篇小说比作一幅印象派绘画。它的力量在于,它略去的东西,它没说的那些话。所以短篇小说是骨感的,不能东拉西扯,它是浓缩的艺术。
而长篇小说就是一幅复杂精细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是需要用放大镜,消耗体力,花费心力去摸索,去感受的。
但是正如莫言所说,在当今这个时代,读者多追流俗,不愿动脑子。
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对。真正的长篇小说,知音难觅,但知音难觅是正常的。伟大的长篇小说,没有必要像宠物一样遍地打滚,也没有必要像鬣狗一样结群吠叫。它应该是鲸鱼,在深海里,孤独地遨游着,响亮而沉重地呼吸着,波浪翻滚地交配着,血水浩荡地生产着,与成群结队的鲨鱼,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长篇小说不能为了迎合这个煽情的时代而牺牲自己应有的尊严。长篇小说不能为了适应某些读者而缩短自己的长度、减小自己的密度、降低自己的难度。我就是要这么长,就是要这么密,就是要这么难,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就不看。哪怕只剩下一个读者,我也要这样写。
从1975年开始,路遥《平凡的世界》创作历时六年,在《平凡的世界》写到第二部完稿时,路遥已经累得口吐鲜血。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孤独与奋进》中称:“我几十年在饥寒、失误、挫折和自我折磨的漫长过程中,苦苦追寻一种目标,任何有限度的成功对我都至关重要。我为自己牛马般的劳动得到某种回报而感到人生的温馨。”
但凡严肃的写手总会对自己的写作产生疑虑,这时便会想到以‘写长篇’来测验自己对文学的忠诚,也希望借此检定自己的能力,以确认自己是个成熟的创作者。”
更进一步是检定自己作为其中一分子的资格,但这当中更重要的宣示,是“对文学的忠诚”。
不难理解为何写长篇可以表现出“对文学的忠诚”,因为当中所要求的时间、精力和专注度肯定是众文类中之最高,而在今天文学逐渐式微的时代里,写长篇所投放的大量资源和得到的微薄回报最为不成比例。
有什么比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能说明一个作者“对文学的忠诚”?
而这也是长篇小说为什么被称为小说王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