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下岗潮后那些曾经的愤怒和困惑已偃旗息鼓,成为抑郁恍惚的日常。颓败的厂房、困蹇的居处、混乱肮脏的街道。
闲人废人无以自处,他们酗酒、下棋、撞球、游荡、斗殴,摆出的无非都是不甘就范的拟态。
这一切都震撼他当时的心灵。
后来在一次光明森林线下读书会中,他也作为邀请嘉宾之一参加活动,和当时已经功成名就的双雪涛交换了联系方式。
回去他就傻愣愣的用微信问双雪涛,平时是怎么写作的,怎么能写出《平原上的摩西》这种作品。
哪知道双雪涛居然也不避讳,直接跟他说,他的办法就是一个字,删,把写好的文章,一遍又一遍的删。
靠,难怪你的笔锋冷峻的不像话,他总算明白了。
当然,其实这十几年来好的短篇作品远不止这两部,随便举例就有林野前世朋友孙一圣的《夜游神》、谈波的《捉住那只发情的猫》、班宇的《冬泳》、郑执的《仙症》等等。
上面这些都是在这个时空本就存在的佳作,而消失的佳作也不少,主要集中在远离大陆的港台的地区,消失了许多好的短篇。
例如出生于香港,被董启章称作“香港最优秀年轻作家”的韩丽娟短篇集《人皮刺绣》。
以及几乎大陆读者都不熟悉的台湾作家连明伟,他的中短篇集《番茄街游击战》也相当不错。
最重量级的就是虽然早早就去世,但是被张大春誉为“撑起21世纪小说江山”的两位作家,袁哲生《寂寞的游戏》,以及另一位黄国峻的《度外》等等,都是在这个时空消失的佳作。
.......
按道理来说,这些作品,特别是最后两位袁哲生和黄国峻的作品,已经可以说是近二十年来在国内出版的最佳短篇集了,是丝毫不逊色于《平原上的摩西》这种作品的存在。
但是这些都不是林野心中最好的短篇。
有一篇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短篇,林野当时在看完之后,合上书本,并没有像《平原上的摩西》那样全身颤抖,激动不已。
只是喟叹一声,接着就出门和朋友吃饭哈拉,吹水聊天。
日子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样大概过了一个月。
有一天他在洗澡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脑子里流过小说中的一些段落。
然后时不时地,隔一段时间,有时在看夕阳,有时在喝酒,有时在看灯罩里的虫尸......总会从脑袋里冒出来那篇小说。
像在此时,他想起吴东那个困在时光隧道里痴痴在等车的祖父.....那篇小说又冒了出来。
最佳华语短篇,其实心中早已有答案。
只见他提笔写下两个大字——《王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