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通过反复书写死后的人的活动,林野的小说消解了死亡的终结意义,完成了对死亡的超越。
刘云飞越说越激动,在他看来,这是对死亡全新的一种处理方式,在林野之前,从来没有作家是这样处理死亡的。
或许有人认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之中有许多这类死者复生的情节。
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马尔克斯借助死亡复生表现的是拉美这块土地被永恒循环的诅咒。
但林野是将反复复生的死亡当做一种处理创伤的消解,这是对死亡的这一永恒的文学主题全新的处理和思考。
“就像是把它用文字折叠起来,再展开、再折叠。死亡不再可怕,如礼物一般可以被反复包裹。
变魔术似的,当那块陈旧的布重新展开时,已是不同的故事。
死亡仿佛被折进缝里去了,成了故事的插曲、扭结,瞬间的某个场景,主人公的一个梦,房间一角的水渍。”
一直在一旁听着众人思考的林凯,用极抒情的一段表达总结了林野的这一特殊书写方式。
“还有还有!还有救赎!”夏志高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喊一声。
接着就听到他迫不及待的说道
“创伤经历受制于意识的压制,潜藏在人们的心底,难以言说与表达,但又于无意识间影响着受创者的生活,因为创伤会无意识地转移到物体上,甚至受创者对自己某些强迫性的、重复性的行为不知所以。
因此,受创者必须摆脱创伤,让创伤记忆由潜意识上升为意识,让内在记忆变为外在现实。
死亡亦如此,在一个遍布亡灵的山村,连鬼魂都安慰着芸芸众生,那现实中的人如何自救呢?如何摆脱创伤所带来的的影响呢?
林野让他们有一套自我的生活方式,有一套自我与他人、与社会相处的方式。这种方式让他们实现了心安理得并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创伤与死亡的书写不仅仅在于呈现山村所面临的困境、所观照的人的精神世界,还在于引出不同的化解方式与疗愈方式。
在林野的《王考》这部小说中,他塑造的那些山村里的“废人”既不成家、也不立业,唯有乞求精神上的自由;
何以能平静地对待对社会、对家庭不负责任的儿子,因为母爱的放逐与“原谅”,这两种方式完成了对山村“废人”的救赎。
尽管甘心情愿当个“废人”,却依然有自我的追求,即通过写作达到内心的安宁,完成对自我的救赎。”
“也就是说,在所谓的乡土主义、魔幻现实主义之下,是记忆与死亡的主题,而在这个主题下面还蕴藏着第二重主题。”
“创伤!死亡消解!救赎!”众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说完后,他们面面相觑,愈发感到震撼。
这下子,连见过世面的林凯都有些绷不住了。
“如此复杂的故事,如此多元的主题,如此繁复的叙事手法……”
“把这一切组合还都如此契合,浑然天成!”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这一刻,所有的编辑脑子里都是这句疑问。
真的有如此天才的人吗?要知道林野才24岁啊!
现在就能处理如此复杂的小说,难道林野已经全面超越了国内的新生代了吗?
更大的疑问萦绕在他们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