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怡人,相处了几两人关系如藕断丝连般紧密,玩着鬼抓人的游戏,除了学习大半时光都用作了与妹妹玩耍。“艾!等等我!”女孩的步伐越发加快,克里德曼落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左臂抬起擦拭起快要流至唇线的汗液。“哥哥快来抓我~”速度加快,简直像屋檐上那些偷完食就跑的乌鸦,等想抓罪魁祸首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只能加快速度,抓住这只不听话的动物。他步子加快,嘴上也不停歇。“艾,等我抓到你就完了~哼哼!”就这么恶狠狠的咬咬牙,却不巧经过喷泉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进去。“唔…呵…呵……”温热的液体顺着头顶流下,手指也沾上了些许,就这么任由它们贴在水面上散开。
“呜啊啊啊啊——!”毕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遇到这种疼痛还是会忍不住。头上黏糊糊的伤口处又开始渗出鲜血,克里艾闻声赶来只见自己哥哥坐在喷泉中。“哥哥!”想起还是脸红,说好要保护自己的妹妹结果还不是被她扶起搀回了房间。这天少不了留在房间关一下午的禁闭,糖果自然也缺了席,他闻见那人身上的厌恶浓了几分。
她像一杯被倒翻的葡萄酒,杯沿也磕破了,血珠泌出,在手上还是热的,他心却凉了。“啊!妹妹…不要…艾…我求求你……”哪里还能听得到那人的话,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个乱喊的人影,便迷糊随口答应了一句。“吵……”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事了,克里德曼将人搬到安全处,从绿丛中探出颗脑袋。
“在哪呢?那个斯塔的小少爷…刚刚我明明看到他手帕上的徽章了。”冷静,握紧魔杖的手有了层汗液,艾的伤口紧急处理过,用的正是那块手帕。“怎么办…”正小声犯着愁,阴影突然压了下来,太阳似乎退回到了地平线以下。“找到了。”三个字让瞳孔猛然一缩,不等做出反应已经像小鸡般提了起来。
“吓傻了?”他尽力克制着恐惧外溢,可颤音还是顺着唇线飘了出来。“不要…不要伤害艾…她是无辜的…我求求你……”但这样的方式与人求情倒也起不到什么效果,脖颈已经被手指掐紧了一圈。“死到临头还想保护你妹妹啊?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小鬼头,她不也是斯塔家族的人吗?”
那些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谋财!从一开始就只是是想害命嘛…无法再想往深处想去,心如坠冰谷,过了结霜的程度,已经冻的邦硬。阖眸向下,余光瞥见了一株玫瑰,看距离计算似乎离自己不远,虽然魔杖还在身上,但…变形咒这种高级魔法也不是两年能学会的啊……
小手摘下那枝干,带着恨意刺入腿中。“嗷!!!这死小鬼!”入肤三分,很快一截红到发黑的枝从滋滋冒血的小洞处拔了出来,也是这会功夫,人已经一溜烟跑了。“找!我不信了!”稍作喘息,克里德曼看了眼旁边的女孩。“原谅我艾…骑士精神不容我抛下家族,而爱让我誓死保卫家人。”
三…二……一!冲击瞬间一道泛冷光的刀刃也劈开空气,目标正是为首之人的眼睛。“成功了!我让你们欺负我妹妹!”一身温柔褪去,只剩戾气,和那个吓破胆的毛头小鬼完全是两个样。魔咒四溅,空中飘起洋洒红雨,杖身抖动的弧度引出不和谐的腥锈气。“呃!”低头看去,左腿裤子的布料已经被血液浸透了,再这么纠缠也不是办法,他也随即想到更好的办法。
“父亲!母亲!”虽然已经喊了多遍,但斯塔夫妇早已出门旅游,留下两年幼的孩子与负责的保镖看守。“骗鬼呢!”要是第一次或许是会转身看看来者,但现在背后绝对空无一物。“塞伦斯!”塞伦斯?这名字怎么那么…“少爷,闭眼。”有人还不明所以,有人则乖乖合上了眼睛。
“你是…”一声脆响,花园回于最初的寂静,血味再次激活神经上的危险触发器,变浓了…若说刚刚还算是清晨薄雾的程度,那么现在已经是伦敦雾夜,睁眼只见大体的程度了。泥腥味似乎是刚刚战斗时粘上的,但裤腿上没有湿软的触感,死去的玫瑰香掩盖了花下一切的不和谐,吵嚷声形成海浪将他推倒,水面停在唇线处,不再上升。
“还有一个啊。”只听到这句带有危险杀意的话,眼前有黑色的影子跑到身前,耳边又听到了叫人牙酸的撕裂声。“塞伦斯……?”也分不清是谁的血味了,手指向上,摩挲着布料,阴影摸到了一手滚烫感。“——!”他不敢再出声,塞伦斯眉头皱了皱移开了那两根手指,半天没再听到声音克里德曼也忍不住想开出条缝瞧瞧。
“好了,偷看没有?”又是这冷冰冰的声音,明明刚刚还与相隔半米左右的距离,这会已经到耳后了。“没…没有……”带有茧子的粗糙手指划过耳廓,勾丝一缕发丝绕在指上玩弄。“没有?”疙瘩薄薄起了一层,鼻尖的汗珠俨然是花园万花上雨露的一员。“没有抖什么,害怕我吃人?还是说…其实你……”平静的声线是审问者的皮鞭,打的人皮开肉绽,打的他心中越发收紧。
“没有!没有啦!我很好的!克里德曼是好孩子!但是我太弱了!保护不了妹妹…护不住家族……”闭着眼挂有水光的睫羽也像寒冬落满鹅雪的冬青木,稍微一抖,哗啦啦落下一片。“行了…对不起,睁眼吧少爷,他们都'解决'了,我会和老爷夫人禀报,想必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怎么和个上刑场的人一样…枪还没指脑门,腿先打颤了?”
真是想不到,那句对不起是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的,昏黄日落之光稀稀疏疏落在身上,丝绸质的褶皱折射着珠光色,残阳烧红了眼尾,克里德曼睁开眼望着自己保护的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横穿手臂,还有看不见的顺背脊的赤色滴入眼中。“对不起…对不起塞伦斯……我好疼…好害怕…手帕…母亲的手帕…脏了…坏孩子…克里德曼是最坏、十恶不赦的坏孩子……”
泪眼汪汪的孩子一下子靠在身上,让那绷紧的身子有一瞬间软了下来。见到那块被仔细叠好的手帕,半干的血有被泪水晕开的痕迹,那个女孩…难怪开裂口虽大但却已经是凝固状态了,再珍贵的东西也会在家人面前一文不值吗?想到这,塞伦斯神色柔情拍了拍怀中的孩子。
“你坏?那打你的那些人呢?既然是保护家人那就没错,别放在心上,手帕…”手帕被捏起,像易碎的蒲公英塞在了口袋里。“我会帮你的,但首先要包扎伤口,你的妹妹已经被医疗队接走了,不想她醒来看到你这副狼狈样吧?”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倒影在那人眼中的自己。发丝被汗滴血水的混合液揉乱黏成一块,贴在额头上,更别说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这件绸缎材质的白色衬衫算是彻底报废了。
但好在都是些小伤口,那人的包扎手法也算娴熟,比起对方可见血肉的割伤都算小问题,白鲜愈合下也都不见了踪影。“你…怎么办?塞伦斯呢?你不是也受伤了吗…?不包扎吗?”小手扯了扯暗红的衣角,他想收回却发现根本躲避那孩子的关心,干脆蹲下身,强装出柔声细语的安慰。“没事,我身体很好的,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