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福思食言了,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再来找艾伦。
就在艾伦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哥弟之间的又一次争吵,声音很大,从房子里传到了谷仓,即使是艾伦,也能听清楚每一句争吵。
“梅林啊!你就不能把那些该死的山羊赶走吗?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安静一些?连一个给我安安静静写信的地方都没有吗?该死的!”阿不思吼道。
“我不明白,那些山羊再怎么叫,又能干扰到你什么?你给你那个朋友写信,又能花费多少脑筋?你是在论述学术难题吗?”阿不福思执拗地反问道。
邓布利多好像把什么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在夜晚里,十分突兀,即便是艾伦都吓了一跳,他听到邓布利多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吼道:
“现在,从我的视线里消失!阿不福思,你赶紧到楼上去,或者去看一看你藏在谷仓里的那位客人,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看看你,天天把什么人带到家里来?”
阿不福思嘲讽道:
“是吗?现在把我当做了山羊,想怎么赶就怎么赶,对不对?那么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把阿利安娜也赶走?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掉我们这些烦人的累赘,自己去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才华?”
“住嘴!阿不福思!我没有忘记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忘地一干二净了吗?我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梅林!她在我的怀里咽气!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吗?”阿不思反驳道:
“你还没有忘记被关在阿兹卡班的父亲吧?为了报复那几个愚蠢的麻瓜,他被捉走了,说不定一辈子都出不来了!真是天杀的世界!如果是我,当时就应该杀掉那几个肮脏的麻瓜!”
“阿不思!”阿不福思被哥哥的话吓到了,他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
“我没有疯!然而我快要疯了!”邓布利多怒气冲冲地在房子里吼道:
“你以为我不喜欢妹妹吗?你以为我看着她痛苦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哭喊,看着她闭着眼睛,拒绝接受任何善意,像一个自闭的孩子那样堕落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时,我就不会悲痛,我就不会难受吗?不!阿不福思,你有的,我也一样有!丝毫不少!”
少年邓布利多的声音高亢而激昂,在这个盛夏的夜晚,他的感情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这一切的元凶,都是那几个蠢如野猪的麻瓜男孩!你知道吗?阿利安娜本来可以像我们一样,正常地长大,然后去霍格沃茨,有一根自己的魔杖,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如今这个荒唐的模样!”
在哥哥的盛怒下,阿不福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本魔法的种子应该会在阿利安娜的身体里茁壮成长,可是那些麻瓜干了些什么事?那是绝对不可饶恕,不可原谅的事情!如果是我去惩罚他们,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他们!谁也别想把我抓走!魔法部?他们也配!”邓布利多越发狂躁了,在屋子里不断地走动:
“身为巫师,却要被可笑的保密法限制,为什么?如果没有保密法,阿利安娜就不会被麻瓜视为怪胎,异端,杂种!没有保密法,麻瓜胆敢在我们面前嚣张吗?没有保密法,父亲会因为伤害麻瓜而被捕入狱吗?一切惨剧都不会发生!一切!”
邓布利多站在窗户边,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他多么想撕碎这个虚伪的世界啊!把那些肉食者统统从高位上打下来,让他们亲眼看着整个世界的翻天覆地!
可是现实是如此地厚重,以至于邓布利多常常感到窒息,有时候他甚至喘不过来气。
“阿不思,所以你打算干什么?”阿不福思问道。
邓布利多笑着,笑地却非常可怕:
“打碎腐朽的世界?”
艾伦匍匐在黑暗里,将兄弟俩的言语一字不漏地窃听了,他没有想到,年轻时的邓布利多竟然怀有如此大胆的理想。
“那我和阿利安娜,也是旧世界的一部分吗?也是你需要打碎的腐朽之物吗?”阿不福思又问道。
邓布利多摇着头。
“告诉我,当你说你想要杀死那几个麻瓜男孩时,你究竟怀揣着什么目的?是出于一个哥哥的愤怒,还是说你只是在张扬身为一个巫师的特权?”阿不福思步步紧逼。
“他们本就该死!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叫嚣着: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他们对阿利安娜做了那些事情,让一个孩子陷入了魔力暴动,毁掉了一个原本幸福完美的家庭,这难道不值得我去杀死他们吗?阿不福思,为了阿利安娜,我也不会饶过他们!”
阿不福思推了推手:
“那么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这样做?”
“你是在挑衅我吗?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的气势节节攀升,压地房子里的灯光明灭不定,整个人的影子拔高,压在弟弟的身上,怒火似乎随风在飘摇。
“阿不思,父亲已经在阿兹卡班了,再没有你,就只有我和阿利安娜了,在戈德里克山谷,就只剩下两个邓布利多家的孩子相依为命了。”阿不福思说道。
邓布利多的嘴里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他抽出魔杖,朝弟弟走去:
“你觉得,我会像父亲那样软弱吗?我会接受他人强行施加给我的命运吗?我,阿不思·邓布利多,不惧怕魔法部,如果他们想来抓我,就让他们来试试好了,看看我能不能一个人把他们全部挑了!这样应该会很有意思。”
邓布利多的魔力在他四周绽放,桌子椅子被压得塌陷,桌脚陷入了地板里,摆放在一边的油灯也“嘭”的一声炸裂,在邓布利多恐怖的高压下,房子里的物件都变得破破烂烂的,宛若末世到来。
突然就寂静了,邓布利多不再呐喊,阿不福思也一句话没说。
艾伦在黑暗里抬头,看到窗户里,二楼下来的楼梯上站着一个女孩,他只能看到女孩的双腿,穿着白色袜子,双手垂落在腰间。
“阿利安娜,你怎么下来了?”阿不福思亲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