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淳逸双手抓住甲板边缘的钢铁栏杆，栏杆已经被他捏的变形，他嘴里不断重复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教的唤灵术居然是真的？”

黄淳逸回头看向李悟。

李悟一张脸十分难看，他将照妖镜拿在胸前，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此时镜面正对着李悟，镜子背后对着黄淳逸。

黄淳逸看着镜背上的读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李悟却是不觉，他将照妖镜底座上的灵石取出，然后收入储物袋。

这批灵石有特定的形状，需要精确到毫米才能塞入照妖镜那复杂构造的底座之中。每块灵石的灵力也是各不相同，除了京畿道的国家装备部，其他地方根本造不出来。精确度越高的照妖镜越是复杂，体积就越大。李悟这台只能精确道百位而已，却已有四十公分长的棱线。李悟曾在一个储物袋公司见过一个十米见方的照妖镜底座，需要专门的阵法师才能驱动，用来绑定灵魂密码使用的。

虽然李悟这台已经是最小规格，但是这个照妖镜底座上的那些阵法，也是极为复杂的。李悟有过短暂的研究，止于外门而已。如果用目力来比喻照妖镜的原理，那么可以说是，这个四十公分的方盒可以将一百里路之外的一只蚂蚁看得清清楚楚。生物体的灵魂处于极为恒定的震动状态，非常理可以观测，即便是仙人境也无法用肉眼观测到这个震动频率，只有照妖镜可以。

李悟看着船下的蓝鲸，捂着头道：“黄祭司，烦请追踪此鲸，我需要知道它的落脚点和它的行动轨迹。”

“定然，”黄淳逸目色坚定，“先生不说，我也会做。既然知道我教七人还有其他同乡的灵魂被困畜生身体之中，我身为愿教祭祀，不可能袖手旁观。他们既然已经还乡，我自会让他们走好这最后一程。”

说完黄淳逸看向李悟，道：“不知先生有何打算，吉远号三十人全数在此。灵魂又不可言语，这案子当如何破解？”

“不不不，”李悟摇了摇头，道，“人魂频率在一万赫以上，那个低于一万的数字不是船上亡魂，而是那头蓝鲸的。”

黄淳逸心中一惊，脱口道：“先生是说，这里只有二十九人的亡魂……”

李悟深呼一口气，道，“不错，少了一个灵魂。”

突然，呼哧一声尖物插入水中之声从船下响起，紧接着一声长号之声如闷雷般炸开，一道水柱自船下喷涌而来，喷在船头甲板上，两盏魂灯被滚落的水珠浇灭。

黄淳逸却是先动了。他撞开纸糊一般的甲板，冲下船头。

李悟探头过去，黄淳逸已不见踪影。只见那头蓝鲸已经浮出水面，宽大的头颅上的气孔正在不断喷出水雾。一滩血液自蓝鲸身体左侧晕开，李悟瞧见，蓝鲸左侧前鳍之下，插着一根二米长的鱼叉，鱼叉前段已经没入蓝鲸体内，只留下银亮的叉尾。

蓝鲸不住哀鸣，气孔中已经喷出些许鲜血。饶是如此，它也没有吐出嘴里的铁链，瞳孔紧缩，盯着船板上的李悟。

要我为你们主持公道吗？

李悟咬下一口气，翻身越上仓房的屋顶，神识大开。

海风扑面，海港静悄悄地一片，范围一公里的神识只扫到了不远处渔船上的黄淳逸。李悟目力运转，往海港西侧扫去，那处有一条灯火明亮的街道，街上饭馆林立，还藏有一个妓院，是码头装卸工人和水手们的欢愉场所。街上人影攒动，还能听到细微的吆喝声。

如果贼人已经混入人群，那就没法追踪了。除此之外，四下寂静，已无半点线索。

黄淳逸自那渔船飞入空中，四下看了一圈，然后猛然扎进深海之中。以大乘期的神识，也没有追查到什么可疑人的身影？

李悟为防贼人复还，只得返回吉远号。

几息之后，黄淳逸从蓝鲸身侧浮出水面，看着已经返回甲板的李悟道：“地上海里都没找到人。这鱼叉是之前那艘归海的渔船上发出的，鱼叉发射器的开关处有阵法燃烧的痕迹。很可能是个机关阵法，延迟发动的那种，施术者早已离开。”

黄淳逸站在水面上，一脸凝重，他蹲下来，将蓝鲸鳍下的鱼叉拔出，一股鲜血喷出老远。黄淳逸袖子上也沾了一些血迹。

黄淳逸却是不闻，他伸手往蓝鲸伤口上一抹，鲜血顿时止住。他拿着鱼叉，看着叉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伸手往叉尖一抹，沾了些血液，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搓动，拿至鼻尖细闻。

黄淳逸面色难看，道：“有毒。这鱼叉上本来装的是麻醉剂的，但是却被人换成了毒液。这蓝鲸泵血能力极强，此时毒液已然流转全身，估计……活不了了。”

浮在水面上越发虚弱的蓝鲸，气孔处喷出的气流越发焦急，鲜血已然转黑。但是蓝鲸身子却没有多大挣扎，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