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悟心思流转。

什么时候被跟上的？黄淳逸唤灵三日，都没人来杀鲸。这人肯定是跟着自己来的。他的动机很简单，定是知晓了蓝鲸体内锁着船员的亡魂，这才发动攻击的吧？

这蓝鲸只是一个畜生罢了，不能言语，也不会听命于人。蓝鲸自主行为中会暴露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白日里，蓝鲸停留的地方？是这个吗？

“黄祭司，赤港海湾这片区，蓝鲸出现得多吗？”李悟问到。

黄淳逸面色焦急，却是不知李悟不关心那二十几个灵魂，反而在意蓝鲸起来。他虽然心里不称，但也知道李悟所问定然于案子有关，便道：“蓝鲸不属于这片水域，一年也不见一回。”

“劳烦你联系港督府，让他们明日派人走访，沿途询问可有见过此鲸的人。记下地方，这可能是关键线索。”李悟道。

“我记下了。不过，这蓝鲸如何处理？还有它体内的亡魂，既然灵魂能够转移到蓝鲸体内，那么是否能够……”黄淳逸道，他话没说完。眼神中露着不忍。

“没有任何办法。”李悟道，他大致知道黄淳逸想说什么，“灵魂离体，便是死亡，无法逆转。我也没那个能力转移他们。据我所知，延国整个国境之内，都没人有这个能力。”

李悟想起了胡言布的灵魂共振学说，胡言布曾给钟庆月修补过灵魂。那篇论文是公开发表的，虽然胡言布入狱后便被撤销，但是流传了不短时间，引起过一番轰动。虽然论文离转移灵魂，修补灵魂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但是胡言布在牢狱中关了十八年，出狱后都能做到，其他人有不有可能也能做到一些其他方面的应用？

李悟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淳逸目光中露出惊骇，李悟何等身份，居然都不知晓这亡魂是如何进入蓝鲸的，这匪人的来历恐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黄淳逸看着脚下的蓝鲸，它气息越来越微弱，已然出气长进气短了，黄淳逸问到：“蓝鲸死后，他们会怎样？”

李悟回忆起不好的记忆，淡淡道：“如果能出来的话，会变成游魂，自然消散在天地间。如果出不来……魂魄附着在尸体上，会极其痛苦，如受凌迟而不亡。”

“李先生如此了解？”

“咳咳，有些内部资料。”李悟咳嗽一声。

黄淳逸不再多问，他双手交叉至胸前虚压，道：“唤灵七日之后便是渡灵。既然唤灵术有用，渡灵术也应是相当。既然吉远号亡魂已于先生无用，那我现在就开始渡灵。”

趁黄淳逸准备仪式的间隙，李悟对着船下的黄淳逸问到，“黄祭司对那古火可有什么了解？”

“古火？”黄淳逸皱眉，细细思索，突然抬头道：“李先生莫非怀疑少了那个亡魂是古火的？古火，古火，如此说来，的确很有可能。先生不说我倒是忘了，不止这吉远号的出行是古火一手促成的，这古火身上还有一件事情十分可疑。先生容我渡灵之后再作解释。”

黄淳逸拿出油壶，在空中洒了一圈，那油液形成一个环，悬浮在空中并未落下。黄淳逸指尖一动，一团细小的火焰爬山油环，刺啦一声燃烧起来。

火焰烧成一圈，黄淳逸的面上渡了一层金色。他宛如仙人悲悯尘世，双手虚压，口中低声呢喃，不知念着什么咒语。黄淳逸睁开眼睛，蹲下身子，右手抚在蓝鲸的嘴背上。

李悟感觉到似有什么东西离开蓝鲸，穿过了黄淳逸头顶的火圈，向寥寥星辰的夜空而去。

那是一种超脱五感的感觉，难以形容似有似无一般。超越五感，达到另一层境界，是仙人境特有的能力。李悟体验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却。但是在当前的身体中，他也极难体会到那种感觉。这黄淳逸的渡灵之术却激发了像是的神觉，的确有些特别。

几息之后，油液烧尽。在最后一丝火苗消失在空气中时，蓝鲸停止了呼吸。蓝鲸死去的身体再无半点反应，它终于放下了锈迹斑斑的链条。链条哗啦啦沉入水底，过了一会儿，蓝鲸也沉了下去。

黄淳站在水面上，盯着夜空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步越上甲板。

李悟重新组装好照妖镜，往蓝鲸尸体上打去，照妖镜背面毫无动静。

灵魂消失了！

黄淳逸眼睛微微湿润，这渡灵术尽然也是真的。多少年来，他为愿教渡灵无数，悲戚于苦难的生命在痛苦中终结。他虽强如大乘期，在生命的终结面前，却也丝毫帮不上忙。现在他终于明了，他以渡灵之术，让愿教信徒安然离开了人事，不用做那游魂野鬼。

黄纯意在甲板上点燃两盏油灯，稍作镇定，然后将古火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