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宣落堇大概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样毫不遮掩的对视,他忽然释怀了,身心都已经交付出去,不值当的过往还有什么不可说,他闭眼长舒一口气,睁眼淡然相对:“他说,我的身份特殊,就算与王位无缘,但生来尊贵,可以无名,平庸,什么都不会,但武功必须最强,这是保护自己的基本。但却不是行差踏错,作贱自己的武器。”说着说着竟感觉委屈涌上心头,渐渐红了眼眶,“我做到了他所有的要求,他手下无人比的过我,可他说,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走向死亡,因为最后的任务,成与不成我都活不了,但可以与他撇清关系,成了就能安心陪着母后过完剩余不多的生命。”
顿了顿,泪水悄无声息滚落,秦疏继续说着,“我开始服用炙丹时就知道有毒,可我想活,以前想,现在想,以后更想。我以为毒发后,我再也压制不住时,会直接死掉,确从不曾想,会比死更绝望。尝试了绝处逢生,是姐姐救了我,明知姐姐讨厌我,恨我,可我不敢再轻言生死,因为这命属于姐姐了。”
他握住宣落堇捏住他下颌的手,深情款款,“姐姐给我一次身由己定的机会,我定能做一个合格的夫君,……或者,或者试试!”
宣落堇望着他的双眸,沉默须弥,“试试!”
能试试也不错,秦疏笑了,他站起坐在宣落堇身侧,端起醒酒汤,试了试温度正好,舀了一勺喂到宣落堇嘴边,“我向康公子要的方子,让厨子在一侧看着,肯定能喝。”
宣落堇张嘴喝下,首次有了除母亲外,被哄被照顾的感觉,但理智告诉她,这是秦疏的温柔战术,若是再深陷其中,必定重蹈覆辙,可这样易碎的秦疏让她如何拒绝,她稳着心神说:“你这样做,有了首例,往后便躲不掉了,我最怕有人惯着,容易无法自理!”
“我惯的,我负责!”他笑着喂了几勺,见宣落堇不太想喝的样子,也不再勉强,放下碗勺,柔情似水的看着宣落堇良久,“阿堇”
一声“阿堇”,触动着两个人的心,他期盼着不要跌倒在踏出的第一步,他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小弟弟,他是宣落堇的夫君,执手共白头。
平稳着的心神轻易惊扰,宣落堇望着不似作假的秦疏,胸膛起伏不定,双手慢慢伸向秦疏脸颊,一点一点描摹,记忆深处死在她怀中的人有了清晰的面容,是秦疏,是她哄的秦疏叫她一声“阿堇”,继而拧断了秦疏的脖子,她似笑是哭,“是你,一直都是你,母亲说的对,前世结,今生解。但请你等等我,我需要时间,你等等我,”说着她拥秦疏入怀,在秦疏耳边轻呢:“可若你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舍弃我,我必不会再手下留情,到时只有休书,你名不入我宣氏族谱,生死不见。”
秦疏任由宣落堇抱着,宣落堇的话入了耳也入了心,他不知道事态会不会顺利,更不知道康安能否制出解药,但宣落堇没有直白的推拒他,那便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珍惜现在所拥有的每时每刻。
“阿堇,阿堇,阿堇……”他一声一声的叫着,眸色渐深,面假绯红,双手慢慢伸向宣落堇后背与腿弯,温柔的抱起宣落堇走向床边,小心翼翼的放下宣落堇,倾身而下,帷帐飘落。
门外,蹲着偷听的江亭猛地站起,撞到身后同样猫着腰窥听的遂儿,遂儿捂着撞疼的脑门,正要发作,江亭抬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拽着遂儿的手腕对后面光明正大窥听的康安和陶儿摆摆手,示意快走。
一到院门,遂儿顿时火冒三丈的甩开江亭,一巴掌拍江亭脑门上,“眼睛长后脑勺了吗?见不着有人!”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江亭顶着通红的脸说:“一听就知道主子和大人要干正事,再蹲墙根就真的有失礼貌。”
“咳咳!”遂儿掩嘴轻咳,“用的着你提醒!”
康安靠着门框轻笑,对陶儿说:“你家姑爷这招真诚的卖惨,易碎感十足,我听了都不忍心让他还未享受这世间美好,便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陶儿叹了口气,不可置否,但也是无能为力,唯有把希望寄托于康安,“康公子需要的几样草药过两日就会送来,若再无用的话,可还有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