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铺着几层厚被子,当朝左相昏迷在上面,白色的囚服破烂不堪,每个地方都沾上了血迹。 焰龙看着他的惨状,哼了一声,道:“你也有今天。” 他跃上马车,轻轻地翻开了囚服。只见相爷身上,淤伤、鞭伤、烙伤,层出不穷。 焰龙看完不禁皱起眉头,对一旁的侍卫长和胖子说:“他要不是正当壮年,恐怕早就归西了。”说完后,他跳下车,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递给侍卫长,吩咐道:“帮他上药。” 侍卫长点头听令,接过止血药后,跃上马车。他本不知车厢中是何人,撩开车帘后,看到重伤昏迷的相爷,惊呼道:“晏相!” 半个时辰之后,侍卫长上完药下车,站回了焰龙身后,继续听候差遣。 焰龙看着马车车厢,问道:“我在历城可有宅子?” 侍卫长答道:“回主公,有。” 焰龙想把晏相留在历城养伤,但如今风云变幻……他又问道:“可还有旁人知道我在这里的宅子?” 侍卫长想了想,答道:“大家应该都知道。” 焰龙诧异,回身看他,“别人怎么知道的?” 侍卫长道:“您在历城的宅子,是皇上让李总管,亲自给您置办的。” 焰龙无奈地摇摇头,继续看着车厢,想不到该拿晏相怎么办? 总不能带他回京吧…… 一直没出声的胖子,看着自家主公伤神,于是猫着腰,小声提议道:“主公,我是历城人,可以先把晏相安置在我家。” 焰龙转头看向他,胖子像是收到了鼓励,咧嘴一笑,继续道:“把他放我那儿,肯定没人会发现,因为……”大块头的胖子,胆子却小,他左右看看,再三确定周围没有藏人,才开口道:“我家是卖猪肉的,猪圈旁边有一个小屋,常年没有住人,也没有人经过。”胖子说着,拇指向上一翘,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车厢,自信道:“把他藏在那儿,肯定没人能猜到!” 焰龙身后的侍卫长想象了一下,平日里仙风道骨的晏相,被藏在猪圈的画面,竟一时没忍住,噗嗤一笑。 焰龙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憋了回去。 焰龙又看看胖子,眸子一暗,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行。” * 芳城。 艳阳天。 最近丽姐儿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晏珑担心,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让晏珑又陪着她去山上的庙里求签。等到又求出了一个“大凶”之后,丽姐儿沮丧地魂不守舍,晏珑在旁边怎么劝都没用。 俩人走在街上,街上车水马龙。 突然,一辆马车在路上狂奔! 马儿像是收到了惊吓,不受控制地一路横冲直撞。路上的行人纷纷让开,倒霉的小摊小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撞得稀巴烂。 晏珑眼见马车朝着她俩越跑越近,但丽姐儿还魂不守舍地,完全没发现街上的混乱。晏珑反应迅速地拽住丽姐儿的胳膊,向后一拉,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发狂的马车。 但事态紧急,丽姐儿没反应过来,脚下一虚,跌倒在地上。晏珑马上扶起丽姐儿,但丽姐儿扭伤了脚,站不起来。晏珑又抱不动她,蹲在街上左顾右盼,不知该向谁求助。 正当此时,前方狂乱的马儿终于被制住。 马车中下来了一位公子,他手里拿着钱袋子,一路给有所损失的小摊小贩赔钱。 公子走到跌倒的丽姐儿身边一看,这不是刘公子的相好吗? 他上前一步,关切问道:“丽姐儿可是方才被我的马车撞伤了?” 丽姐儿抬头一看,见是情郎的友人,柔声答道:“梁公子多虑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随后,梁公子又叫来一辆马车,再三确认了拉车的马是匹听话懂事的乖马,才帮着晏珑,一起扶着丽姐儿坐了上去,把她俩送到了医馆,医治丽姐儿的跌伤。 马车上,梁公子与丽姐儿寒暄了几句,便将目光移到了她身旁的晏珑身上。 晏珑全程不多言语,只静静地坐在丽姐儿身边,乖巧得像只雪白的猫咪。梁公子看得心里痒痒,直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晏珑看了他一眼,那种热情的模样她并不陌生。但她垂下了眸子,摇摇头,并不想对他多加理会。 梁公子见她矜持,对她高看一眼,也更觉得喜欢。 到了医馆后,梁公子留下了银子和马车,没有过多纠缠,便抱拳告辞。 晏珑见此,对他的印象好了一些。 出来给丽姐儿看伤的是上次也给晏珑看过腿伤的年轻女大夫。 一回生,二回熟。 她用药油帮丽姐儿揉脚时,调侃道:“你们舞坊的风水有问题,每次姑娘们都是在腿脚上受伤。” 晏珑拿着帕子,掩嘴轻笑,转头看向丽姐儿,却见她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林大夫去抓药时,晏珑趁着没人,问道:“丽姐儿,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丽姐儿咬唇,心中焦急,揪紧了手帕,断断续续地说:“珑儿,我……我准备跟刘公子私奔了。” “什么!”晏珑惊得从座上弹了起来,站到一旁,睁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坊主带你不好吗?” 丽姐儿站不起来,伸手够住晏珑的双手,握在手心里,解释道:“不是的,坊主愿意成全我跟刘公子,只是……”丽姐儿眼中泛泪,抿抿嘴,继续道:“只是刘公子家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刘公子是大富大贵之家的贵公子,家中看不上卖艺的舞姬也是正常。 晏珑不禁想到了自己和焰龙。不知他突然离开,会不会也是家中阻扰他俩的婚事,所以他才要先回家中,解决完阻碍,再回来接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