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抗拒干什么?”
“你也太如饥似渴了吧!”
“在我邀请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如饥似渴了。”
尹闲把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企图看出我在开玩笑。
注定要让尹闲失望了——很抱歉,尹闲,我已经成为一个玩笑了,因为在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毕竟只有疯子才会和你做朋友,以前那么正常的我绝对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我们四目相对,都慢慢放下手里的书。
“你笑什么呢。”
我捂着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没什么。”
“我怀疑你又在想离谱的事情……”
“咳咳,没什么,真没想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我都有事,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孙奋进,听过没?他对艺术领域可是很感兴趣的。”
听过没?当然听过了。
这哥们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名声响彻学校的鬼才。高二四班文化课的倒数第一,也是体育队的倒数第一。
如果尹闲考进五中是奇迹,那么孙奋进考进五中就是神迹。
当时他的中考分数离分数线差得很远——不是低于分数线,而是远高分数线两百余分,当时学校千方百计想拉拢他入学,甚至不惜掏钱邀请。
可这哥们进了学校后成绩一落千丈。让校长直呼上当。
他体育上有点天赋,但他锻炼上消极怠惰。假如你看到他吭哧吭哧跑在队伍最前方——那不是他奋勇争先,而是已经落了一圈。若不是教练骑着电动车拿着教鞭,他还敢再落一圈。
运动这种东西很吃努力和天赋,想成为顶级运动员两者必不可少(虽然我真不知道什么职业不吃努力和天赋),基本上能拿到什么样的成就在初中也就能看出来了。
在这里不得不夸一下尹闲。
他的基础条件很一般,在初三才决定走体育特长这条路子。我听过老师们议论尹闲:他不适合当运动员。
如果尹闲只是单纯想考体校,以后当老师和教练那还好。关键是他想参赛成为国家运动员。这目标放在成为体育生都费劲的尹闲身上,简直就像是开玩笑。
这也是我唯一佩服尹闲的点,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目标遥不可及,他也依然相信自己的腿和脚,在高二上学期,他靠这一双腿在省级百米赛跑项目比赛上堪堪跑进12.63秒,拿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的证明。
我还记得开学第一周,他站在讲台上,说自己想成为全国最牛的长跑短跑运动员,让我们为他做个见证,今后可以酌情给我们每个人免费签名——大家都笑他的幽默风趣。
我笑得不太明显。让这家伙来在我面前,对我伸出了手:“一看你就不是泛泛之辈,认识一下吧,我叫尹闲。”
现在仔细想想,那一天微风和煦,是我和他第一次以朋友相交。若不是他和赵月馨,我的高中生活必将寂寞无趣。现在尹闲已经朝着自己的梦想再次迈进——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感叹命运的无常以及时光的无情。
并且咒骂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笑得再大声一点。
回归正题,体育生努力和天赋他至少需要沾一项(虽然我真不知道什么职业努力和天赋两项都不需要),而孙奋进真是一点儿都不沾。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沾。
他和尹闲起初是体育队里的难兄难弟,吊在队伍的末尾。时过境迁,尹闲把他甩在身后,他依然吊在体育队的末尾,看着体育队里一代新人换旧人,不为所动,只有打在屁股上的鞭子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不过是他的话,说不定愿意加入我们的草台班子剧团……
“好,有时间我去和他聊聊。”
“不用等课间,他上课的时候都有时间。”
周五,下午第三节课下课后,两栋教学楼后的操场上,梧桐宽大的叶子一片一片从树杈上解落,被微风拖着,在地面发出哗哗的脆响。
我与李秋兰坐在焦黄的梧桐树下,她抱着剧本,红白黑三色相间的校服冬衣披在身上,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分不清是虚汗还是热汗。
这天气还算清爽,我将秋季校服的拉链拉开了,风也吹着我的发丝,短发垂下,在我眼前乱晃——这要不是五中,这头发早就被剪了。我讨厌花时间去整理发型,但我也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有学校要花时间给全校学生剃光头。
毕竟就算是我这种不注重形象的人,也只有现在才有剃光头的冲动。
我看了眼坐在石椅上专心致志地看书的陆小芳,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不会和我去找人了。
我站了起来,准备去找孙奋进。
“秉性同学……”李秋兰见我要走,欲言又止。
这周五的最后两节课是全校大扫除,但我,李秋兰以及陆小芳不算在内,当然了,李秋兰还是希望融入集体,她也鼓励我这么做,但她被班主任强行赶出来了。
我是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待在一起的,明明十个人就能解决的任务,非要一个班级的人一起去做。
“一起去吗?”李秋兰问。
我点了点头:“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