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不解，悄声问：“师傅，怎么了？”

“先关上，等歹徒来了就开门，开门的时候，我俩把他们拿下！”任云德微笑着道。

大海立马明白了，任云德是想出其不意，利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发挥他们两位射击高手的优势，从门缝里将歹徒击毙。当下叫过一名警察，交代了事情，让前门保安队的人，关闭了大门。

几分钟后，埋伏在一旁屋檐下的阿南，手里紧紧捏着一枚石子，心里直打鼓，敌人共有五个，他只有一人，不可能同时制服他们，今晚只好先放他们走，确保明月和刘绮绣能够活下来。于是他屏气凝息，隐藏在暗处，不一会儿，就见歹徒几人，行至刘府大门前。

一名警察又赶来通报，任云德缓缓走出警车，大海抽出了腰间的手枪，检查了弹药，蓄势待发。

任云德看向报信的警察，要来了他身上的配枪，是一把半自动的法国步枪，他拉动枪栓，看了看，笑着道：“法国人的枪，就是差了一些。”

大海听师傅这样说，连忙要去问别人借枪，任云德摆摆手道：“无妨，够用了！你的枪快，你打最中间三个，我打旁边两个。我们来打个赌，谁打中的人死了，就算输！三百块，来不来？”

大海见任云德要考验他，心里虽是没底，却还是答应：“一定全留活口！”

任云德听完，缓缓朝着远处走了十几米，此时离大门约有七八十米的距离，他站直腰板，做了一个标准无比的持枪姿势，一动不动，枪口稳稳瞄准远处的刘府大门。大海见状，也跟着师傅走远了一些，屏息持枪，对准门口，不敢有半点怠慢。

一阵骚乱传来，刘府大门“哐嘡”一声发出巨响，紧接着，大门吱吱呀呀朝内开去，暗夜之中，一条三米多高的门缝，缓缓开启。

任云德一双鹰眼在黑暗中熠熠生光，散发着一代枪王的超凡魅力。大海眼球不断微微抖动，去寻找目标和合适的开枪时机。

一盏大灯笼从门缝里突然出现，为首的歹徒露出了一双期待的大眼，小心看向大门外的世界。

这个世界慢了下来，时间仿佛在一刹那凝结，歹徒眼里只看到门外空荡荡，当他看到一颗子弹飞向他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结束。

刘府大门远处，几下开枪声同时响起，大海连发三枪，子弹擦过大门铁皮包边，摩擦减缓了冲击，在黑夜中绽放出绚烂的火星，照亮了歹徒惊恐的脸。

三枚子弹，分别打中了为首歹徒的右肩的【云门穴】，中间扶住明月两名歹徒的【中府穴】和【水突穴】，三人在几乎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顿时失去了知觉。

任云德在大海第一枪的同时开枪，击中了刘绮绣右边歹徒右胸的【气户穴】，他毫不迟疑，像机器般拉动枪栓，只听子弹入膛的声音传来，半秒不停，打出第二枪，直接击中刘绮绣左侧歹徒左胸的【气户穴】。

枪声突然停下，空气中余音渐止，阿南在屋檐处惊奇望向院外，远处烟雾之中，有两名绝世的神枪手，一高一矮，笔直站着不动，一瞬之间，将五名歹徒全部打倒在地！

明月和刘绮绣只听到枪响，几乎同一时间，身边五名歹徒应声倒下，他们被吓得苍白了脸，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南正恍恍惚惚，沉浸在这出神入化的枪法之中，突然两名神枪手右方十几米处，有三名杀手从黑暗中出现，拔枪射向二人。

阿南双脚凝劲一蹬，飞起一丈高，用力将手中石子挥出，刹那间，打中为首的一名杀手手腕，手枪受到一股强大的劲力，被打脱手，飞出了老远。

与此同时，又一阵枪响，三名杀手同时倒地，过了几秒钟，有一人缓缓站起身，被涌来的警察押住，跪倒在了地上。

大海心有余悸，喃喃道：“师傅，我输了，这两人都死了！”

任云德此时，用漂亮的动作收好枪，把枪扔给了身边一名警察，大海朝远处望去，看到大门一侧屋檐上，站着一个人影，问任云德道：“那人就是乌鸦？”

任云德一改方才认真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赌赢了钱的调皮小老头，开心说：“把人拉回去好好审，我们可以回家吃饭了！”

阿南看开枪救人的神枪手脱离了危险，跳下屋檐，去找明月。

大海见任云德要回家，收好手枪，开了车门，将师傅扶上后座，自己缓缓点上了一支烟，发动了警车。

任云德看大海情急下打死两人，微笑安慰道：“可以了，多加练习，戒骄戒躁！”

大海在后视镜看着任云德，苦笑了一下，将车子开向任云德家的方向，车轮卷起一阵尘土，几颗小石子，溅到了路边一辆黑色汽车的轮胎上，司机开门下车，检查了轮胎，接着，朝着一边的马路走去。

“这烤鱼，比我做的好吃太多了，比外婆做的都好吃！”丁叮当站在马路一侧的烤鱼摊，对着卢学川大赞烤鱼的美味。

卢学川抽一口烟，看了眼手表，问她：“戏院已经开场了，今天你还去吗？”

丁叮当吃着烤鱼，摇摇头：“不去，今天是打仗的戏文，我不爱看！”

卢学川不说话，见司机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卢学川似笑非笑，抽了口烟，对司机道：“鱼上钩了！希望姚政海是一位好厨子！”

说完看向丁叮当：“做得好吃，才不会浪费了好食材，对不对？”

丁叮当笑着点点头，满嘴塞满了烤鱼肉，吃得津津有味。

司机又附耳说了几句，卢学川扔了烟头道：“我们再逛一会儿，你在车里等我们。”说完，司机转身离开。

丁叮当三下两口，将烤鱼吃了半条，留了最好的部分，对卢学川道：“呐，这半条给你！”

卢学川也不推辞，接过半条鱼，也吃起来，吃了两口，问她：“怎么，现在连戏文都看腻了？”

丁叮当走在黑暗中，晶莹的大眼睛闪闪发光，扭捏说道：“我爱看杜丽娘的戏！”

卢学川看这个19岁的小姑娘，应该是看多了戏文，情窦初开，回她道：“我明天派人去问问，戏院怎么排的戏，把牡丹亭的都给你买了，这样你满意吗？”

丁叮当此时不敢看他，只是喃喃说道：“白脸，你脑子聪明，你帮我猜猜，柳书生后面能找到杜丽娘吗？”

“恩，不然还怎么演下去？”

“可杜丽娘已经死了，死人怎么跟活人成亲？”丁叮当将戏文信以为真，担忧了起来。

卢学川吃尽了烤鱼，随手扔了鱼骨，又点起一支烟来，笑着说：“人在这世上，都会有选择，选定了一件事，试着做下去，才会有结果。”

丁叮当来南洋数月，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听卢学川跟她打哑谜，笑着道：“你讲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我虽听不懂，但是说的我大概知道。柳书生只要心里有她，去找她，他俩就能在一起，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对不对？”

卢学川回道：“不要猜，看下去就知道了，被你猜到了，人家戏院还怎么让你上门买票？”

这时天空中突然飘过了几点雨水，丁叮当看着黑乎乎的天上，开心笑道：“他们只要一直演，我就一直去看，看着戏里的人高兴，我就高兴！”说完，犹犹豫豫，低下头不语。

卢学川看着丁叮当可爱的笑容，心里闪过一阵暖意，忽然又怀疑起自己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这戏文里的人，还是戏院里看戏的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看戏的人，因为，故事里的人，是真的开心，而戏外的人，只是看的时候开心罢了。

“我，我送你一个东西，你要不要？”丁叮当鼓起勇气，幼稚的脸，忽然像长大了一样。

“哦？什么东西？”卢学川不敢去看她，故作正经问道。

“这个铃铛，是我外婆做的风铃上的，我那天弄掉了一个，想着送你玩玩，我家里还有好多呢！”丁叮当红着脸，拿出一个铃铛。

卢学川一把接过，冷冷回道：“行，我把它系在车里，我家里也有好多！”

“好吧！你谢谢我吧！”丁叮当不知为何，心里难过了起来，只好假装开心。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