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说着话,听到有人敲门,阿南站起来去开门,下人来传信,悄声对阿南道:“刘石山老爷派人来请你,去他府上赴宴。”
阿南点点头,让下人走了,关门回屋。
明月听见了,赶紧叫他过来,耳语了几句,阿南应下了,还是坐回座位,要跟万兴民继续聊。
万兴民识趣,当即起身,向师爷告辞。阿南正听到兴头上,要留他继续,看他执意要走,就和师爷明月打了招呼,送万兴民出门。
行至棋社大门,银行的车子在一旁等候,万兴民高兴对着阿南道:“师爷洞察人心,点破了刘望最终还是自私,穷困时,想着有钱,有钱了,又念起家乡的好。世上的事,怎能样样都遂了他的意。事情终于完结,让明月好好养伤,我过几日再来看他。”
阿南笑着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快了!这刘石山眼下发了财,一会儿叫你过去,你可别手软,他给你多少,你就拿多少,不要假清高。别忘了,你还要给我包大红包呢!走了,南哥!”万兴民坐上车,车轮转动,向大街方向开去。
阿南目送汽车离开,拿出一支烟抽,也不返回棋社,径直朝刘府后门走去。
后门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只有一个保安队的人,坐在门口小屋里打瞌睡。
阿南看崔大年不在,也不找他,大步走去了南厢房,此时大院里气氛欢腾,仆人们忙里忙外,正张罗着摆宴席,办庆功酒。
刘正文见阿南来了,一张长长的老脸喜不胜收,大声迎道:“夏管事来了!赶紧去厅上坐。”
下人忙去通告刘石山,老爷子听阿南过来,开心得走去大厅,让人上了好茶,来跟阿南说话。
“乌鹭棋社,奇人辈出,父亲在时,跟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黑金棋。我当时还困惑,这黑金棋竟有如此神奇?谁料,神奇的不是这颗棋子,而是收棋子的人。老朽此番叫管事前来,是专程想答谢你,一点心意,望你不要嫌弃!”刘石山笑意盈盈,吩咐手下拿了一只信封,交给阿南。
阿南恭敬接过信封,打开来一看,是张银行汇票,整整五十万元的大额汇票。这些钱在南洋,可以买下乌鹭棋社的整个宅院,对于阿南来说,真真是一笔巨款。
阿南原本不敢收,可万兴民的话犹在耳边,也不推辞,将信封折好,放入了口袋,随即向刘石山抱拳谢道:“感谢大老爷!”
刘石山见阿南收了汇票,知道拿钱堵住了他的嘴,安下心来,连忙说道:“现在尚早,夏管事坐一会儿,等下庆功宴,你是头号功臣,好酒随便喝,喝完住下来。明天我依旧设宴,请了南洋几位名人,夏管事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这几天,就别想着回去了,哈哈哈!”
阿南见这刘家,动不动就要强留别人,他在这宅子住了几天,心里实在压抑得不行,连忙抱拳致歉道:“棋社有事,我马上要回去,恳请大老爷谅解!”
刘石山见他连饭都不吃,心下不悦,突然想到何明月受伤,自己竟忘了这一茬,连忙道:“无妨,无妨,小何先生尚在养伤,我差点给忘记了。这样,让何先生去医院,好好治疗,我给他留一间好房,一切开销,都在我身上,夏管事无需操心。”
阿南听他满嘴都是钱财,也不搭话,抱拳向刘石山刘正文父子说道:“不用了,明月在棋社养伤,就不劳烦老爷了。眼下,我有一事相求,望老爷帮忙!”
刘正文笑着道:“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我有一位朋友,是卖香烟的,希望刘氏烟厂,能够恢复国产烟的生产。我不懂生意,不知道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过分,想着问问大少爷,这事情行不行得通?”阿南不太会求人,老老实实问道。
刘正文听到阿南的话,顿时懵了,谁知道他会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来,连忙道:“夏管事无需担心,半月前我们就增加了机器和人手,现在厂里,进口烟和国产烟都在做,请你的那位朋友可以放心。”
阿南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笑容绽放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过大少爷!”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刘石山看阿南江湖气重,不想留下来,也不阻拦,笑着点了点头,看他走了。
刘正文送至院门口,与阿南道别:“管事,我们这次结了交情,以后如果用得上我们,尽管开口。”
阿南也不会说什么,想了一想道:“希望刘家生意兴隆!”
刘正文道:“谢你吉言!”
阿南行出南院,看着繁花似锦的刘府花园感慨万千,摸了摸兜里,昨天阁楼上的阴阳镜还在,就跑去湖心阁楼,翻上楼顶,将镜子装回。他仔细看了看镜子,调整到将光线射向天空的方位,想着不管如何讨厌他们,万万不能断了人家的风水。
出行前,明月特地吩咐阿南,去刘绮绣屋里谈一桩事情。阿南下了阁楼,就走去北厢房,一路上不见了保安队巡逻的人,下人们都拥在南院,整个花园空空荡荡,倒是让他畅行无阻,很是自在。
北厢房依旧姹紫嫣红,只是气氛比之前更为静谧。
阿南看到几个仆人正在收拾东西,刘绮绣正坐在茶桌前,看到阿南来,颇为惊讶。
阿南稳步走入厅门,抱拳道:“刘夫人,方便请我喝一碗茶吗?”
刘绮绣笑了一笑道:“请坐。”
阿南坐下,刘绮绣问:“你爱喝什么茶?”
“我平时喝红茶。”
刘绮绣从柜子里,取出一个藤编的茶篓,用木勺挑出一簇黄金色的茶叶,拨入茶壶,冲上热水道:“这是上好的金针蜜芽,云南山里产的滇红茶,你尝一尝!”
说罢,斟了一杯端给阿南,阿南接过茶杯,尝了一口,果然妙绝,这茶汤金红,并无半点苦涩,反而鲜中带甜,茶味浓郁中,果香四溢,他赞叹一声:“好香啊!”
刘绮绣知道阿南抽烟,从一个铁制的烟盒中,拿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抽上了一根,笑道:“人家说,烟酒茶不分家,你爱喝酒吧?”
阿南微笑着点点头道:“想必夫人也爱喝酒!”
刘绮绣也点头笑道:“这样好,能看出来,你是个生性自由的人。”
“您猜得准,我见这北院花草繁盛,夫人平时没少下功夫,想来您也是个爱自由的人,就没想过,走出这宅子,去过过自己的生活吗?”
“想过,忍住了。”
“对这府里的财富,执念有那么重吗?”
刘绮绣笑笑道:“大概是父母从小教得不好,也不完全是,最小的那个妹妹就自由自在,很早就脱离了这个地方,我可是太羡慕她了!”
阿南想起了明月交代的事情,问道:“这些事,是你们三家人联手做的,是吗?”
刘绮绣倔强一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有人托我,拿一件事,来交换这个秘密。”
“先说什么事?”
“他说,他瞧见了这院子里种的南天海芋,其中一株上,少了很多叶子。他知道,此物剧毒!”
刘绮绣紧张得瞳孔放大,手心满是汗水,缓了一阵,说道:“那,让警察来抓我吧!”
阿南叹了一口气道:“把你抓走,又有何用?大先生无法死而复生,眼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夫人何必太过执着。”
刘绮绣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是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男孩子,对吧?他竟如此聪明,我真是想不到。”
“他被人一枪打坏了腿,那时你就在现场。”
“我也不想像老爹一样,一辈子守着一个秘密,到死都无法原谅自己。”刘绮绣帮阿南添了茶水,缓缓说道:“老娘死的那天晚上,老大和老二家打了起来,我看不过,就早早回了大院。”
阿南看刘夫人开始揭开真相,坐直了一动不动听,浑然不觉手中的烟灰掉在了茶桌之上。
“这时候,老管家来找我,他勒索我,说要把我们三兄妹不是亲生的这件事,都抖搂出来,让我们没法继承家产。他不敢去找我的两位哥哥,怕他们杀他,就来欺负我一个女人!”
刘绮绣喝了口茶,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我让仆人去找大先生拿钱,想赶紧让管家闭嘴。谁料,大先生亲自来我院内,见到了老管家,要与他交涉。说了几句,我憎恶他那无赖的嘴脸,忍不住推了他,他年纪大,摔倒了,头磕在路边的石头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