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轻轻笑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杀了你。”李存礼的声音甚至是温和的。“如今你居然自己送了上来。”
李存礼修炼九幽玄天神功时心中之恨其实也多半来自于三千院。
如果不是大哥认定了四面都可能还有个巴尔,便不会昏了头要给述里朵燕云十六州,不会落群臣口舌给张子凡机会改朝换代。
如果他当初便能看出巴尔是被人顶替,也不会生出许多的兄弟嫌隙来。
只上一局棋的胜负是已经分出来了,尘埃落定,这一回他却不想输,天命,什么是天命?若袁天罡那推背图便是天命,那他而今也算是应了天命!系铃自解铃,父亡子亦死——大哥是死了,他张子凡难道逃得过?
剑光一闪。
三千院拔刀来挡,只觉得有一股几乎挡无可挡的力量从刀剑相交之处传来,逼着他后退了两步。他骇然望向李存礼,发现李存礼的动作是挥洒自如,丝毫不像是有伤在身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他知道李存礼没有死,因为西宫之前只扔着那染血的素心剑,像是一个挑衅。
可是那一剑是直贯了肺腑!半月的工夫,李存礼如何又能这般恍若无事地与人动起手来?
“很意外么?”李存礼的软剑是灵蛇一般缠上三千院的兵刃,他脸上还噙着一抹杀机森然的笑。“天子心脉尽碎亦能死而复生做你们的不良帅,我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三千院大为惊骇。
这世上如今知道不良帅便是李星云的人绝不该有一个李存礼。
他方寸几乎大乱,更是在李存礼凌厉攻势之下节节败退。可李存礼一剑晃开他时,却是直奔温韬而去。
李存礼固然恨三千院。
他现如今最想杀的却是温韬。
因为温韬是一早便跟在李星云身边的,也得算他李星云心腹,更因为温韬精擅堪舆之术,此道虽虚无缥缈,有时又准得叫人心惊。
他不愿李星云身边有人通晓此术而能时时占得先机,复仇固然是一桩快事,可他既然答应了要做李绛璎的左膀右臂,便也不惮于为她谋划布局。
温韬只见那一抹剑光瞬息之间就已经到了眼前,似乎抬手去挡也是徒劳,那一瞬间他只来得及感到一点绝望,剑刃却并未吻上他的咽喉。
是龙泉剑从天而降,挡在了李存礼和温韬之间。
“来得倒快。”李存礼借着反震之力后撤两步却不肯退,转瞬又上前来与李星云缠斗。
他如今只怕要真做李星云的对手时是有些吃力,但幸而今日此地不仅仅是他一人而已。
李星云皱着眉头,只觉得此事是分外古怪。李存礼的模样不像是要逃,可眼下他却没有不逃的理由。
而且李存礼眼下这活蹦乱跳的模样也不像是个重伤之人。
他虽纳罕,与李存礼过招倒也不曾懈怠,只是越与他交手越觉得有些心惊,旁的倒是好说,只是从兵刃上传来的内力不知怎地显着有些熟悉。
温韬一时不入战局,站在一旁时忽有晋星刺飞射而来,被他闪身避过。
李星云只听见一个声音含笑招呼道:“不良帅,你看一看这是何人?”
他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手持一把修文扇,正站在一个白衣女子身边。
那女子眉目之间竟十分肖似......
一晃神的工夫,李存礼飞身而起,一掌印在李星云身上。这一掌不曾伤得李星云,他正要开口嘲笑一番时,忽然觉得一股极为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闯入了自己体内。
这股力量几乎是在顷刻之间便叫袁天罡的内力和九幽玄天神功互相攻伐起来,此刻李星云只觉得自己体内是沸反盈天,固然一时要不了他的命,却足够叫他惊骇。
李存礼依旧是不退,他疾步上前,刚避了晋星刺的温韬这一次对着当胸一剑几乎避无可避,再连连后退时,又一把修文扇飞来封了他的退路。
一捧血洒落巷中。
李存礼将溅在面上的血抹了一把,对着李星云森然一笑。
“摄阴半摄魂,无相亦无尚——李星云,尸祖找来的试验品可不止是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