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智尚在娆疆研究如何解开狚族因死溪林的瘴气所起的不能见光之症,但深知李存礼这边更为凶险,所以也留下了不少东西,李存礼虽然一贯不爱用毒,如今也更知事情轻重缓急,此刻正好用与石敬瑭。
石敬瑭同李存礼之间打过许多交道,总觉得此人虽然看着不算是光明磊落,却也一直没有见到其人用毒,看着李存礼此刻几分古怪的神情,心中却生出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将军总不会是要用毒罢?”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存礼却只是淡淡地道:“石大人是聪明人,你我之间可谈不上信任,还是这种东西更叫人放心些。”
他思索一瞬,忽而笑道:“当然,石大人于国有功,想来那精通医术的不良帅也能帮上您的忙,您也尽可以去找他。”
这便是在火上浇油了。石敬瑭知道这毒定然是张子凡与李星云一看便知道是出自通文馆之手的,若说是刺杀,那也不会用什么慢性的毒药,总该是烈性的才对。
通文馆的人来给石敬瑭下慢性毒药,必然是有所图,而石敬瑭又付出了什么呢?定然是与机密有关,便是当时不发作,也是在君臣之间又埋下了一根刺。
虽然他们之间的刺是已经被埋得很多了。
石敬瑭讪笑了两声,道:“石某并非是那样不识时务之人。”
李存礼也不听他这些鬼话,淡淡道:“既然石大人是识时务的,也不必存礼再多费什么话了。”
石敬瑭看着那递在眼前黑黝黝的药丸,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他把心一横,强笑道:“那咱们可要精诚合作。”
李存礼见他把药吃了,才笑道:“石大人也不必担心,这是七弟在娆疆那里新近研究出来的玩意,只要石大人不生出什么别的念头来,我等便不会叫它发作。”
言下之意,是这东西更像是蛊虫,即便是他真的横下一条心来找李星云去解这个毒,李星云其实也是束手无策的。
石敬瑭心下暗骂,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李存礼见目的已经达到却不耐烦同他虚与委蛇,道:“石大人只要记住了,多叫我那好侄儿注意注意您,自然便可平安无事。”
至于如何在两方夹缝之中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那本就是石敬瑭所擅长的事情。
李存礼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道:“对了,石大人,您最好还是熄了与漠北合作的心思,不然存礼便是拼着坏了殿下的大事,也定要除你。”
石敬瑭叫他说得脸色阵红阵白,还不搜肠刮肚地找出什么辞令来应对,便见李存礼和李无名已经飞鸿杳杳不知所踪了。
他一回头,又觉得眼前有些发黑——那如雪花一般的碎纸还在地上躺着,这上头的只言片语要是泄露出去,他也不用等着蛊虫发作了,张子凡第一个便要他的项上人头。
李无名一出门便将那面具摘了下来,难得那张皮包骨头的脸上还能出现厌恶的神情,李存礼轻笑道:“殿下不必在意这一时之辱。”
“辱?我倒不觉得这是辱。”李无名冷冷道。“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有些恶心,总要顶着这张脸,旁人才会知道我是谁。李唐皇室......李唐皇室!”他喉咙中发出嗬嗬低笑,犹如野兽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