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回,他自嘲一般地笑了笑,道:“我是谁?无非是周兴来索之流,我也等着那个被万民生啖之的下场。”
李存礼的眼中依旧是那把不肯熄灭的复仇之火,为此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烧为灰烬。
降臣对李存礼的答案感到有些吃惊,她扬了扬眉毛,道:“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清楚些。”
李存礼不过是微笑。
“前提是能叫我看见我想要看见的东西,在我之前,还有别人要去死。”
他语调轻柔,杀意却已经满溢了出来。
降臣当然不怕。她看了看天色,道:“我先走了,你和女帝说的是五日不是么?还是多操心些眼前事,看看徐知诰什么时候逼宫。”
她转身离开,李存礼在后面注视着降臣的背影,神情微微冷沉了下去。
快到子夜。
这几日里每到子夜,上饶那宫中都会有些奇怪的动静。
降臣这几日行迹反常,她整日都和焊魃待在一处,似乎是对那个小蓝月亮有着迥乎寻常的兴趣,焊魃从不提起自己的本名来,蓝月亮大名叫杨月,这名字实在是有些草率,不怪上饶一直颇有微词,不过对这个月字焊魃也十分坚持,最后还是定下了这么个名字。
也许现下该腾出工夫去看看降臣究竟在做些什么了,若是降臣不希望这件事被发现,那上饶宫中的异状也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李存礼甚至觉得,这是降臣在暗示他前去看看。
上饶宫中显得有些昏暗,烛火点得并不多,不像是在养育一个婴儿的模样,这其实有些奇怪,上饶的宫中无论如何也不会少了供应,便是杨溥知道焊魃不会再帮他的忙,也绝不敢慢待于上饶,况他向来宠爱上饶,也不会骤然便狠下心来。
李存礼走到窗下。
里面的情形显得有些诡异,那婴儿床一边站着脸上带着些愁容的上饶,另一面则是一脸凝重的焊魃,降臣是背对着窗户的,李存礼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多少也能想象得到她的神情该是轻松些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上饶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降臣是个好为人师的性子,她的语气总懒洋洋的,虽然嘴里说着已经把这话重复了许多遍,可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你虽为女子却是至阳之体,这才能与焊魃育有后代,但是当年焊魃所练的功法缺憾实在太大,如今这孩子面貌异于常人只是轻的,她生而不足,若再不采取措施,只怕会早早夭折。”
“可这措施也太玩笑。”上饶道,她眼角有一点泪光,焊魃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为她拭泪。
“并非玩笑。”降臣笑了起来。“况且能帮你的人,也已经到了。”
李存礼一听这话便知道降臣今夜是故意引他来的,当下也不做那听壁角的了,当即推门进去道:“看来尸祖是早把我算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