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礼正站在徐青素的身边。徐青素看上去同过往并没有什么区别,因着时日还不算长,身形是并未显出来。
显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她有孕本不过是两个多月的事情,按说不能这样早便宣扬出来要谨防着旁人动什么手脚,但一来马殷被解了毒之后身子依旧大不如前,是李绛璎一直殚精竭虑地看着那些脉案要吊马殷的命,也不知道究竟能吊到什么时候去只恐届时生变,二来是早些宣扬出来,也保不齐还能有什么人给他们带来些意外惊喜。
李存礼也不应该来见徐青素。
徐青素现在算是王室中人,更是已经嫁为人妇,一个外男要见,总是有诸多的不便。但李存礼不过是很坦然地站在那里,神情甚至可以说是悠然自得。
徐青素的表情也很平静。
“殿下想问您一句话,但是近来马殷的境况实在是不大好,殿下把自己埋在医书里了。”李存礼道。
“我能猜到。”徐青素淡淡道。“他在宫中的时间是愈发的长了,若非是楚王的境况不大好,不会是如此的局面。”
李存礼轻笑了一声。“殿下问您怕不怕。”
“怕?”徐青素沉吟了片刻,她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所谓母性的光辉来,甚至于看上去是有些疲惫和黯淡的,想来是这些日子来的种种让她很是耗了一些心血。她垂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旋即决然道:“若说怕的话,我更怕的是失败。”
“你猜到的东西,似乎比我们想象得要多一些。”李存礼饶有兴味道。
“他也猜到了很多东西。”徐青素忽然道。
李存礼神色一整,道:“愿闻其详。”
“他起初是有些高兴的,后来便显得没有那么高兴了。”徐青素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称呼马希崇不过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不复从前的小女儿姿态,这不是说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叫时间摧折而去了,只是那些浓情蜜意的外表褪去之后,两个为权势所吸引、彼此利益又不能说全然一致的人,总会有些摩擦。、
她说得很隐晦,李存礼却了然。
“看来,他想用这个孩子作为筹码,却不想让他威胁到自己。”
李存礼的声音也放得很低,不是怕隔墙有耳,而是这个猜测其实太残酷了些,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大概是不想让徐青素肚子里的胎儿听见,然而这其实是很无稽的,那还不能说是一个孩子,若是保不住的话,至多算是一摊血肉而已。
人,李存礼自然是杀过不少的。现下说他会怜惜这么一个婴儿都算不得的胎儿,那也太可笑了些。
但徐青素却莫名觉得因此与李存礼便有些亲近了似的。她依旧是半垂着头仿佛有些出神的样子,道:“楚王的寿元还能支持到八个月之后么?”